杨彪哑口无言,只得长叹一声。荀彧心头也飘过一朵乌云,沉甸甸的。刘辩不指望山东的世家能够支持他的西征大业,有两种解释:一是刘辩要从荆益凉并四州筹集物资,一是刘辩要将山东的世家连根拔起。在他看来,显然是后一种解释可能性更大。
如此一来,山东儒门将遭受重创已经是无可避免的事。要想保住最后的元气,就只能指望那些从各地赶来参加议政的贤良了。他忽然在想,天子召开这个会议,会不会就是为了甄别山东儒门中人,愿意来参加议政,与朝廷合作的,尚有一线生机,拒绝参加会议,不肯与朝廷合作的,自然是杀无赦?
果然是一举两得的妙计。
……
龙亢。
袁术站在营前,看着随风飘拂的战旗,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睢阳一战,他和袁绍联手,不仅未能攻克睢阳,反被徐晃、曹操击败。袁绍已经退回冀州,而他却无处可去。陆康在寿春,曹操在铚县,陶谦在准阴,徐晃步步紧逼,正从西面追来,四路大军即将合围,他无路可去。
再向东,就是垓下。他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徐晃等人的阴谋,要把他逼到垓下,让他步项羽的后尘。
项羽曾经是刘邦的劲敌,而且也是汝南人——项家的祖籍就是汝南郡的项县。
桥蕤走了过来,静静的站在袁术身后。
“我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袁术突然问道:“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满天下,登高一呼,天下响应。眼看着只要攻进洛阳,江山就可以易姓,为什么反倒落得如此下场?”
桥蕤不吭声。他知道这里面的原因,但是他无法解释给袁术听。袁术是个豪杰,但是他先入为主,个人意气太浓,根本不是逐鹿天下的最佳人选。连自家兄弟都无法相容,又怎么可能容得下其他人呢。
见桥蕤不吭声,袁术又自言自语道:“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是刘辩太强悍。可是,他有龙,我袁家何尝没有凤?只是那个庶生子不争气,只知沽名钓誉,却不思进取。凤卵在他手中这么久,还是看不到凤鸟出世的一点征兆。如果凤鸟现世,刘辩的龙尚且不足惧,又怎么会被曹操的龙打得落花流水。”
他长叹一声:“说一千,道一万,我们还是被自己骗了。什么仁义道德,什么诗书文章,都是空的,只有实力才是真的。只可惜,叔父将袁家的希望寄托在那个庶子的身上,却从来没有想过我。我才是袁家的嫡子啊。”
桥蕤皱起了眉头,不知如何解释。他觉得袁术说得不对。袁隗不将希望寄托在袁术身上,不是对袁术有什么歧视,恰恰是因为袁术自己不争气。细想起来,从洛阳的兵权争权开始,最初的失误不就是在袁术身上吗?如果他不轻视吕布,天子又怎么可能控制洛阳,又怎么能力挽狂澜?
可见,袁术根本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败,他只会埋怨别人。如今走投无路,也是他应得的下场。
桥家要跟着袁术一条道走到黑吗?为这样一个蠢人陪葬,是不是值得?
为什么四世三公的袁家居然生出这样的败家子,难道也是命中注定?
桥蕤一时思绪万千。
……
益州,广汉郡,雒县西北。
刘辩缓步走上了一个大土堆,看着不远处的河水,又看看四周金黄金黄的油菜花,心情很不错。
“阿琰,这里也许就藏着你想知道的秘密。”刘辩笑眯眯的对蔡琰说道:“不过,我并不希望你将时间浪费在这上面。毕竟,这里只是一个中转,绝不会是源头。”
蔡琰笑嘻嘻的说道:“那陛下又何必带我来这里,还告诉我那个带有预示的梦境?”
刘辩无奈的笑了笑。“是的,我也很矛盾,我希望你能直接找到源头,可是我又知道,如果不逐级追溯,最后得出的结果很可能南辕北辙,似是而非。这条路也许是一条正确的路,却不是一代人两代人能够完成的,也许需要几代人、十几代人的积累。”
刘协走了过来,神情疑惑:“皇兄说的路,究竟是什么路?”
“追求大道的路。”刘辩扶着刘协的肩膀,轻轻捏了捏。“就和你的修行一样,这是一个民族的修行,不能急。欲速则不达,更不可能指望别人代劳。自己的命运,终究还是应该抓在自己的手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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