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心领神会。聘礼送到陇西,这是刘辩要向陇西人表明对他董卓的信任依旧。有了这个关系,陇西董家的荣华算是保住了。一想到此,董卓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不禁老泪纵横。
……
落罗犍落罗长嗥一声,握紧拳头,猛击心口。
“和连害我!和连害我!”
落置犍谛敖看着眼前的惨状,目瞪口呆。
山谷中到处都是烧得发黑的帐篷,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鲜血,却没有一点声音,安静得让人窒息。
人死了,马死了,牛羊也死了,而且都被火烧得焦黑。空气中弥漫中焦臭的味道,让人作呕。
落置犍谛敖欲哭无泪,眼神发直,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对这样的场景,他们并不陌生,他们甚至多次亲手制造过这样的场景,只是他们从来没有作为受害者出现在这样的场合。红日部落是西部鲜卑中的第一大部落,即使是檀石槐在世的时候,红日部落也没有遇到过如此沉重的打击。
可是,现在这一幕就真真切切的摆在他们面前,让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知道汉人出现在居延泽,可能会袭击他们的部落,但他们一直抱有幻想,希望能逃过这一劫。现在,他们无法再逃避现实了,面对这血淋淋的一幕,他们感到的没有痛快,只有痛。
“追!”落置犍谛敖冲到落置犍落罗面前,咬牙切齿的说道:“阿爹,血债血偿,追上他们,将他们斩尽杀绝,让他们尝尝我们的愤怒。”
落置犍落罗用力的点了点头:“追,追上他们,我要将他们一个个的砍死。”
红日部落的骑兵重新踏上了征途。这一次,他们充满复仇的怒火。
……
刘辩带着三千骑兵一路走来,看到了不少鲜血和尸体,却无动于衷。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去年这个时候,他还亲自制造了比这些场景更加惨烈的一幕。
荀彧却看得面色煞白,几次忍不住下马呕吐。他从小生活在中原,见过杀人,却没有见过这么多尸体。他一直觉得,党锢时杀的人已经够多了,山东几次大战时杀的人也不少,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可是看到连绵数百里的尸体,看到那些倒在血泊中,特别是那些被野兽啃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他才知道自己知道的实在有限。
又一次几乎要吐出苦胆之后,荀彧费力的爬上了马,却怎么也直不起腰来。他伏在马鞍上,奄奄一息。
“很惨么?”
荀彧愤怒的反问道:“陛下难道就没有一点恻隐之心吗?”
刘辩很淡定,不紧不慢的说道:“你觉得和洛阳宫里发生的那一场屠杀相比,哪个更惨?”
荀彧怔住了,无言以对。
刘辩轻策驳兽,继续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当时应该也在宫里。看着袁绍兄弟屠杀那些宦者、宫人,你是怎么想的,有没有为他们流泪,为他们呕吐?”
荀彧紧紧的咬着牙齿,一声不吭。
刘辩嘴角挑起,充满了讥讽。“我就搞不懂了,你能为鲜卑人流泪,为什么就不会为宫里那些人流泪。难道宦者就都是奸人,难道那些宫人就都该死?你是儒门领袖,不会不知道袁家和宦者也有勾接吧?”
“我……知道。”荀彧哑着嗓子说道:“我……我只是……”
“你觉得那是权宜之计。”刘辩毫不留情的接过了荀彧的话:“为了你们儒门的大业,你们当然可以允许袁家和同样是阉竖的袁涣互相勾结。为了你们儒门的大业,你们也可以坐视袁绍兄弟在皇宫里大开杀戒。为了你们儒门的大业,你们甚至可以推波助澜,让百万黄巾呼啸山东,只为给你们儒门一个掌兵的机会。你觉得你比朝廷高尚吗,你觉得你有恻隐之心吗,你觉得龙是残暴的恶物,而凤却是什么德鸟吗?呸!”
“我不是不能打败袁绍,我就是想看看袁绍究竟能做出什么来,我就是想看看你们儒门捧出的这位鸾凤命领袖究竟是什么货色。”刘辩冷笑一声:“袁绍杀人,我也杀人,可是我一样可以看不起他,因为他只会自相残杀,而我却是以杀止杀。”
“止戈为武,不是空说什么仁者无敌,而是以战止战。”
荀彧伏在马背上,泪如泉涌。
刘辩放缓了语气,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现在,你应该知道什么叫闭门造车了吧?你们把自己困在书堆里,怎么能知道真正的道,怎么能真正致太平。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的征程刚刚开始,就耐心的跟着朕走下去吧。什么时候你跳出你那口井,见识到了真正的天地和大海,你才是一个真正的王佐之才,才能真正的致太平。”
荀彧慢慢的直起腰,虽然脸色依然苍白,眼神却坚定了许多。“臣愿意陪陛下走这一程。不过,臣还是要提醒陛下,要想走得更远,就要先把根基扎得更深。否则,陛下的征程不可能是星辰大海。”
“一个好汉三个帮。”刘辩忽然笑了起来:“荀彧,朕希望你做那第三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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