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不同意拿掉孩子。”
“周先生，在肿瘤报告没有出来之前，做什么都还早。如果一旦肿瘤是恶性，那么无论他有多想要孩子，都不适合。”
不适合？张楚那样固执的人，绝对不会去管适合还是不适合的。周维定了定神，继续开车。
回家的路上一切都很顺利，张楚一进屋子就被周维半扶半报的弄进了卧室。他很不舒服，像他这样气虚体弱的人一旦失血过多，都不会很好受。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张楚很快就进入了熟睡。
周维看着他的睡颜，愣愣出神。良久，他摸了摸张楚的脸。
就在这个时候，艾登走了进来。他走到周维的身边，弯着腰在他耳边说道：“赵东明的电话。”
“我知道了。”赵东明有他的电话，周维一点都不怀疑。顾钊对赵东明死心塌地的样子，周维又不是不清楚。他和艾登一前一后的走出卧室，直到客厅，周维才说：“电话。”
艾登有些不情愿的撅了撅嘴：“给你。搞什么啊，难道我大老远的从美国回来就是为了帮你们两个打零工的嘛。真是一点挑战都没有。”他虽然看上去嘟嘟囔囔的，但手上的动作还是很迅速。
周维拿过电话，走到了阳台上。
这通电话花了不少时间，等他挂了电话，才发现艾登一直靠在阳台上盯着自己看。
“听到了？”周维一边收起电话，一边说。
艾登点了点头，难得严肃的说：“周小维，我和张小楚都小看你了。不过没关系，你做的，正是我想做的。但记住一点，我不希望你真的伤害他。”
“我永远不会伤害他，你知道的。”周维露出一个甜蜜的笑。
张楚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这一觉睡了很久，但身子却软的可怕。他撑着手肘坐起来，然后叫着外面的人：“艾登？”
然后，赵东明走了进来。他的脸色很糟糕，胡子拉碴的样子让他看上去显得憔悴异常。但是他的眼睛里，充满着怒火：“张楚，为什么要陷害我。”
这出乎张楚预料，他看着赵东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前世的因，今世的果。他能把那些都告诉赵东明吗？不能。除了他信任的人，他谁也不能说。所以，他只能面无表情；所以，他只能一言不发。
赵东明却不想这么容易就放过他，他一步一步逼近张楚，居高临下的说道：“为什么？如果你的答案不能让我满意，我都不知道我会做什么。”
“周维和艾登呢？”张楚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赵东明能够找到这个地方，必定是周维和艾登说了什么。周维和艾登……
说曹操，曹操就到。
张楚的话音刚落，周维就走了进来。
他看上去和以前很不同。或者说，他回到了他曾经的模样。
记忆中，张楚曾经见过现在这样的周维。那个时候，他们刚刚去美国。他被安置在一栋郊区别墅，那里除了女佣以外，空无一人。在那里住了两个月之后，他被人送到了一家疗养院。在那里，他见到了周维。准确来说，是另一个周维。
“张小楚，真是好久好久不见。”
正常的周维很少穿套装，他不喜欢被束缚。另一个周维却相反，他喜欢剪裁简洁，质量上乘的西装，尤其是黑色。
现在这个穿着黑色套装的周维，不是张楚喜欢的那个男人。
“周小维呢？艾登呢？”张楚推开站在他前面的赵东明，强撑着身子走到周维的面前，“你为什么出来！”
为什么出来？这真是一个好问题。周维笑意盈盈的看向张楚，温柔又强势的将他揽在怀中：“你知道吗，我亲爱的张小楚？我一直都没有离开。从你说出真相起的那一天，我就一直没有离开。周小维这样懦弱的人格有什么资格存在呢？哦，我亲爱的。我知道你很好奇，我也很想给你解释一下。但现在，我们要先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直到这时候，张楚才发现赵东明已经离开了。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周维。
“不。”张楚告诉自己冷静，他也表现的很冷静，“我不想见到你。”他说的很认真，也很严肃。
周维却被激怒了：“周小维可以，我却不行？我们难道不是一个人？”他一边一边，一边轻轻咬着张楚的脖子。
张楚没有挣扎。他就像是一个木头人，任凭周维在他身上纠缠而无动于衷。
“很好。”周维撕开了张楚的衣服，他把他按在床上，“既然你什么都不想说，那么就由我来告诉你。你的周小维再也不会出现了。”
第41章
那不是一场温情的做/爱，周维毫不留情的一次又一次的贯穿着张楚的身体,让他又痛苦又快乐。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周维的眼神和以往完全不同,张楚迷瞪着眼睛，试图看清楚，却无能为力。
“叫出来。”周维将整个身子都压在张楚身上,他凑在他的耳边，用命令的语气吩咐叫他叫出来。他几乎是着迷一样的看着张楚潮红的脸，他注视着他，几乎想把他一口吃进肚内。
周维的呼吸打在张楚的脸上，那么潮湿,那么的暧昧。比起那种贯穿,张楚更恨这种彼此无间的亲密感。
虽然早在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周维在精神方面有些问题，但张楚没想到周维会突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那个他放在心里深深喜欢的人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再也没有了他曾经喜欢的那些特质。张楚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那么的喜欢周维，因为他身上有着自己最向往的东西，那种对着天空露出牙齿的毫无顾忌的乐观。
如果周维变得不像周维了，自己还能像现在这样爱他吗？张楚侧着头，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天空。这个问题，他真的很难回答。
周维……张楚无声的说着话，却不知道自己叫的是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楚慢慢睡了过去。睡着前，他听见周维零星的说了几句话。复仇……爱……赵东明。
张楚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又过去了一天。他茫然的坐起身子，正好和蹑手蹑脚走进来的艾登对上了眼。张楚不想说话，一直站在他这边的人却在计划最重要的时候出卖了他。赵东明来了又走，周维的突然变化，不用问，都是艾登搞的鬼。
“张小楚啊，能不能别生气啊？”艾登摸着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蹭到了张楚的床边，撒娇一般的拉住张楚的说，“张小楚，求求你啦，就原谅我这次嘛。我不是故意的。”
艾登不但长得像孩子，撒娇起来，也像孩子。可惜，面对早就知道他真面目的张楚，这招已经不管用了。
冰山之所以能被称之为冰山，不单单是他的外表，更是因为他的性格。艾登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好吧，实话实说。我很担心你的肿瘤和肚子。你现在的情况，真的不适合做过多的脑力活动。你想要报仇，我可以理解。周维也想报仇……”艾登顿了一顿，小心翼翼的摸上张楚的手，“你先不要打断我。周维他，他的车祸虽然是你造成的，但归根到底真正的凶手是谁，我们都清楚。”
“你告诉他了？”张楚脸色不变，但内心深处却颇不平静。
“刹车被人做过手脚这种事情，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周维？”艾登很难理解张楚的逻辑思维，“你是自己欠收拾吗？明明错不在你，为什么不把真相说不出来？张小楚，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你。这样简单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搞的这么复杂？”
张楚沉默了，没有反驳。愧疚感这种事情，就算他说了，艾登也不会懂。“我知道了。在还在出生之前，我不会在做什么了。”
时光飞逝，离赵东明上次出现，已经过去了四个月，张楚八个月的肚子已经颇具规模。因为体虚的关系，他被钟医生要去卧床静养。失血过多，并不容易补回来。
肿瘤报告早就出来了，确实是良性。为此，周维和艾登都松了一口气。很显然，张楚因为隐藏的多了，并不被他们两人信任。但钟医生私下里也说过，如果不拿掉，也有恶变的可能。不过这些话，张楚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整整四个月，除了回医院复诊，张楚就被周维关在卧室里，哪也不能去。周维在做什么，他一概不知。而他的老父亲，亲爱的张国平先生也没有出现。
他怀孕了，张扬和老爷子可能不知道，但张国平先生肯定已经知道了。随着月份的增加，张楚渐渐把对这方面的担忧抛在了脑后，随着孩子的长大，他越来越期待过孩子的出生。钟医生很早以前就说过他的人造子宫一直在移位，最好提前将孩子剖腹产。张楚作为一个“母亲”，私心里并不希望孩子早产。
但周维已经和钟医生做好了约定，下周进行手术。但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孩子会来的这么突然。谁也没有想到。
和往常一样，张楚一早就醒了过来。被软禁在卧室的生活，是很无趣也很寂寞的。周维和艾登什么都不肯告诉他，电视、电脑和手机都被以辐射的名义而没收。张楚现在，对外面的情况是两眼一抹黑。
他坐起身子，在腰后面垫了一个垫子。已经33周了，肚子里的小东西开始变得活泼好动。张楚伸手安抚着一到早上就特别活跃的孩子，突然肚子一阵抽痛：“嘶——”下面似乎有什么出来了……他皱了皱眉，觉得情况有些不对。
他掀开被子，脸色突然变得苍白起来。床单湿了。
张楚从来不做无用功，在准备怀孕的时候，他就查了很多的资料。很明显，他的羊水破了，孩子就要出来了。可是诡异的是，他的肚子却一点都不疼。除了刚才那阵痛，他现在根本就和以往一样。
周维……
张楚一手托着后腰，一手扶着墙，走到门边。孩子并没有往下走，阵痛也没有出现，除了那滴滴答答的羊水，他和以前一样。
他伸手摸上门把手，轻轻一扭，门就开了。
他很想笑，又很想哭，原来周维的软禁至始至终都不够是一只纸老虎。
红枣小米粥、黄油炒鸡蛋、牛奶，艾登靠在厨房门口，流着口水看着周维行云流水的动作。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周维会有这么好的手艺。张小楚的厨艺已经不差了，没想到周小维也很棒。为什么艾登大人这么聪明的人却没有这么好的厨艺呢？艾登撅嘴，不高兴。不会做没关系，只要会吃就可以了。艾登一边从周维的炒锅里偷吃鸡蛋，一边发问心虚的发问：“你觉得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林晓曦明显是要嫁祸给赵东明啊，你虽然让赵东明躲起来了，但要是你什么都不做……”
艾登在试探，但周维并不想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他，险恶的打掉了艾登的手，周维说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其他的，你不用管。”
艾登不服气：“你什么意思啊？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问这些？还不是关心你和张小楚，不然我犯得着从美国回来吗？”越说越生气，艾登恨不得一拳打在周维的脸上。
就在这个时候，张楚走了过来。
“我要生了。”
艾登和周维对看了一眼，都变了脸。
“羊水破了？这怎么可能？”艾登手足无措的扶着张楚，眼巴巴的看着周维，“我们现在怎么办？”
周维虽然脸色变了，但他还是很冷静。他脱下围裙，走到张楚的身边，用手轻轻按压他的肚子，确认对方的肚子没有发硬的迹象，说道：“马上去钟医生的诊所。”
艾登和张楚坐在后座，周维在开车。和紧张的两个人不同，张楚一直都垂着眼睛，默默无语。
“张小楚，一切都会好的。”艾登小心翼翼的摸着张楚的肚子，他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肚子里的孩子就掉出来。“你别怕，生孩子就是这样的。”他嘴上说着不要怕，其实三人中，他是最怕的那个。
张楚枕在艾登的大腿上，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的情况很不好，羊水破的悄无声息，阵痛却一直没有出现，也许，这产前世没有的生产会要了他的命。突然之间，张楚就想通了。那些仇，是要报。只有报了，他才能继续生活下去。而对于爱自己和自己所爱人的人，坦诚或许是他唯一能够挽回的了。
周维的车开的很快，从他闯红灯的行为就可以看出他没有想象中的冷静。艾登一直在嘀嘀咕咕的安慰着张楚，周维却只能机械的开着车。他的脑子几乎分裂成了两个部分，一半的自己在乞求，另一边却在愤怒。乞求张楚平安无事，却又愤怒他平安无事。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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