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珂扯动嘴角,冷笑道:“那必然是曹家带走了他,只管抬着钱夫人去找曹传明要人。”左右要将钱一与柳璇撇开干系。
“小姐英明!”
柳继多次听父亲私下谈起老庙,柳相爷认为老庙存在数十年,声势最浩大时远胜一切江湖帮派,猜测老庙同九家一样有皇家支持,柳继也知道曹传明的爱子伤在老庙手中,他在京城杀人行凶不过是报私仇,所谓替天行道、柳珂与老庙勾结,柳继是一个字也不信,急切间完全没想起调查钱一来。
柳璇和绣杏早不在柳府,他们哪里找得到人,慌作一团时,府外有百姓报信讨要赏钱:“告诉柳相爷,柳璇小姐落水,给人救起,你们快去接人呀!”
柳璇花容月貌,生活在京城的百姓即使没见过她,也很难将她认错,柳府人一听就信了,连忙给了赏钱,柳继骑上马,带着丫鬟侍卫冲到报信人指点的地方。
柳璇被捞出河后送到旁边的客栈内休息,客栈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柳府侍卫强硬地将他们赶出门。
“柳小姐在客栈里休息,小的请来医师,可是救起小姐的公子不肯叫医师诊治小姐。”掌柜说一个字就要给柳继鞠一个躬。
柳继心急如焚时也察觉到不对,大雍即使掀起新旧党派之争,也不至于严酷到女子不能接受陌生医师治疗,当下撩起长袍下摆,三步两步跨上台阶,一把推开房门。
柳璇正卧在床上哭泣,衣服也没有换,把床褥都濡湿了,旁近是一个同样湿透的陌生男子。
男子见到柳继,当场就给他跪下:“柳老爷,小人将小姐救起时,她就已经……怕是自己跳河寻短见。小人也不知是谁……”
柳继颤抖着手,轻轻把女儿的袖子捋开一角,看见柳璇手腕上一个通红的掌印,再仔细一看,虽然冬衣将人遮掩得严实,她脖子与衣领交界的地方还是能辨出青紫痕迹。
柳继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倒,一连后退几步,扶住桌角,低头厉声喝道:“你是谁!?”
“小人叫做钱一。”
“你就是钱一!”
“回老爷,正是小人。小人今天准备出府给夫人买些零嘴时,在路上远远瞥见两位姑娘要从角门离开。小人自觉其中一位貌似是大小姐,心中奇怪,就跟在她们身后……”
“角门?”
“是角门,所以小人觉得奇怪。角门没有护卫看守,大小姐很快就出去了,等小人赶到,再推门时,已经寻不见人。小人才到京城不久,走着走着便迷路了,来到这里,听见有人喊女子投河,小人俯身一看,哎呀,那衣服颜色,正是在府中看见的姑娘,赶紧救人上岸。陪大小姐离府的还有一位姑娘,小人就不知道了。”
钱一的描述倒也合情合理,柳继一时也挑不出错来,心道:“璇儿显然遭遇不测,幸好他没让医师靠近璇儿,暂时没有第四个人知道。可惜见到钱一救人的百姓太多,我不能将他灭口,唔,我多给他一些钱,从此将这对夫妻养在府中就是了。”
柳璇或许是受到打击太大,问什么都回答记不得了。柳继有心隐瞒消息,指望以后给柳璇选个低门第的夫婿,就当此事不曾发生,可是傍晚时,他正哄慰夫人,京兆尹请他到官府一叙。
京兆尹面带苦色,挥退衙役,拱手行礼道:“柳学士,今日在玄光河中捞起一具女尸。听闻贵府的柳璇小姐不幸落水,幸得相救,但还有一位姑娘下落不明,您看……”
京兆尹揭开蒙尸布,露出绣杏死不瞑目的面容。
柳璇还有衣服遮盖,绣杏就衣不蔽体,下体一塌糊涂,显然是奸杀身亡。
丫鬟既已如此下场,跳河寻死的柳璇遭遇之事不问即知。
柳继面色灰败,长叹道:“徐大人,我也不瞒你,今日曹家到我柳府闹事,我女儿不知被何人趁机掳走,这丫鬟和我的一位门客去追赶。混乱中,我女儿被推下河,是门客冒死相救,而丫鬟不知所踪,我原拟找到她后重金相赏,可惜,可惜啊!”
京兆尹不信柳继的瞎话,只附和道:“真乃忠义奴仆。”
柳璇遭受奸污的事情,眼看是要包不住了。柳继和柳相爷商议后,宣布将柳璇许配钱一,用以避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