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月光下,不全是欢声笑语,在街角阴暗角落,摆摊算命的道士趴在简陋的小木桌上,有气无力地叫道:“测字看相,所算必准,福祸在握,只需八文。今日佳节酬宾大降价,算桃花算财运算儿女,只需八文,只需八文!”
众人忙着购买礼物果品,谁会在这会找一个野道士算命呢,道士也明白这几天不大可能有生意,有的没的叫两声,眼看着就要昏沉沉伏桌睡去,一只极漂亮修长的手,握着八文钱,搭在了木桌上:“道长,但请一测在下命格。”
道士抬头,难得的客人长袍披发,带着一张白色长角的面具,上面只用血红的朱砂勾勒出细长的眼睛,怪异且美。
道士把钱往布袋里一丢:“测字?看相?”
“字迹后天而成,为心声,骨骼天生之相,乃天命,便看相吧。”
他带着面具,却要道士看相。
道士居然也认认真真盯着面具,严肃道:“施主面白无色,可见奸险,眼中含煞,冤魂缠身,额前生角,人间妖魔,此命至险至贱,天理不容,合该一死。”
随着道士发话,披发男子先是轻笑,然后是大笑,笑得癫狂,蓦地,他收敛狂笑,寒声道:“白哉子,作为白家人,这天理,难道就容得下你么?”
梁善空着手回到梁府,进屋就将自己关进闺房,连晚饭也只吃了两块桂花糕而已。
梁刘氏担心女儿在外面受了欺负,站在门口捧着碗哄了半天,梁善才打开了门,眼睛哭得红通通的。
梁刘氏又气又心疼,要把跟随梁善出去的莲莲喊来挨骂,梁善恹恹道:“别叫她,娘,我要和你说件事。”
梁刘氏有些感觉不妙,放下碗筷,小心道:“善儿,你今天是不是遇见歹人了?”
梁善摇头:“没有,我……”她的脸红了,比眼圈还要红:“我看见九公子了。”
九重夜不是时时刻刻出现在珍宝阁,梁善也罕有出府逛街的机会,九重夜容香名满京城,九重夜又和沐扶苍的名字经常挂在一起,但直到几个时辰前,她才亲眼见到了九重夜。
难怪袁倩黄曼宛她们提到九重夜与沐扶苍的流言蜚语时会生气。
梁刘氏浑身一抖,想起关于九公子的传言,颤声道:“善儿,你不会是看上那个九重夜了吧?”
梁善罕见地害羞起来,梁刘氏狂怒道:“他区区一个商贾,仗着一点姿色,也敢肖想我的宝贝女儿!”
“不许你说九公子不好。”梁善瞪起眼睛,她容不得人说九公子坏话。初见九重夜,她真是如遭雷击,惊艳得几乎失语,呆望许久,沐扶苍忽然出现,梁善这才想起来,谣言里,沐扶苍是要嫁给九重夜的。
这样风姿无双、美若天仙的九重夜,沐扶苍她也配得上!?
回到家里,梁善越想越吃醋,越想越割舍不下,终于痛下决心:“我知道,即使当不成太子妃,我也得嫁进高门大户的,可是,京城里再没有哪个世家子比得上九公子了,我就算受些委屈,也要定他了!”
梁康没有娶到合意的妻子,梁刘氏便把梁善的婚事,看得比以前更重了,紧紧抓在手里,千叮咛万嘱咐她是要高嫁的,生恐梁善和哥哥一样,弄出道孽缘,结果千防万防,防不住九重夜一顾倾城。
梁刘氏狠下心,咬着牙关不答应,梁善把自己往房中一关,绝食抗争,饿了两天,原本白嫩的圆脸黄了一层,气息奄奄,了无生趣。梁刘氏到底是心疼女儿,大哭几场后,不得已答应了女儿的要求,同意她下嫁九家。
梁鸣扬一贯厌恶九重夜妖服异状,得知女儿绝食原因竟是为了嫁给九重夜,勃然大怒,放话他宁愿梁善饿死在自己家。
梁善铁了心,饿死也要成为九重夜的鬼。梁刘氏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去死,冒险偷偷找媒人从中串联,没想到,所有媒婆听见她是要相亲九重夜,皆忍笑婉拒。
梁刘氏好似两天老了十岁,垂着脸愁苦道:“沐扶苍如今是县主,倒也算了,可这九重夜,怎么也做不成亲家呢?我还指望着他入赘,好叫老爷同意这门亲事。”
梅香悄声道:“夫人,表小姐据说与九公子结下娃娃亲,熟得很,她变成县主后,当年的婚约未必作数了,但是交情还是在的,咱们不如去请表小姐从中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