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儿才去,姚闵大步闯进来,把门口花瓶碰到地上摔的粉碎,候在屋里的另一个丫鬟不得不出去找扫帚抹布清理地面。
待屋里只剩了父子三人,姚三春立即变了表情,抓紧扶手,身子前探,着急问道:“沐扶苍有没有问你,咱家除了道歉还想做什么?你把我的话都说清楚了吗?她是怎么回复的?”
姚琴呆呆傻傻道:“我道歉了,她,她没说什么,就,就说我回家要挨打。”
姚闵急切道:“她怎么会没说什么?她听完后不急吗?”
姚三春突然长叹一声,靠在椅背上,老了十岁一般:“是我的错,我没教好你,沐宵把沐扶苍培养得聪慧玲珑,我却生个傻女儿。”
“别问你妹妹了,我全明白了。儿啊,快些将她送到新宅,就说婚约已定,便是李家的人,按我家规矩,是泼出去的水,家里不能留,从新宅里出嫁。宅子算在嫁妆里,他们别觉得不情愿。”
姚闵惊呆了,姚琴听得意思,父亲竟是不要自己这个女儿了,顾不得要挨打,抱着姚三春双腿啼哭起来。
姚三春与姚闵一站一坐,互相哀视,谁也没安慰伤心欲绝的姚琴。
丫鬟叶儿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么副景象。
姚三春先反应过来,指着姚琴气到有气无力:“你,反了你!我说过多少次,沐扶苍是县主,又把持着东北的货物道路,五色商行生意最近每况愈下,你又不是真的一点也不知道,道个歉有多难!”
姚闵劝解道:“父亲小心气坏自己,把话讲狠了,她小脾气上来更不会听话了。我带妹妹出去,让我好好说道说道。”
叶儿冷冷看着姚闵扶着姚琴出屋,转头嗤笑道:“姚老板真会作戏,何必经商呢,搭个戏台,日进斗金,岂不更妙。”
姚老板站起身,弯腰搭背,赔笑道:“叶儿姑娘,您见谅,不是我爱玩笑,实在是,沐扶苍得了皇帝的青眼,轻易动不得,杨明又在末云城露了首尾,她自然把恨意全算在五色商行头上,我不能动她,抢客人又抢不过她,你瞧瞧账簿,生意太难做,五色是我一手搭建起来的,看这惨淡景象,实在受不了啊!主人又急需钱财,我上下夹击,除了向沐扶苍服软,没其他办法啊!”
叶儿自然知道主人最近要姚三春上交一批金银现钱,五色商行确实顾客渐少,收敛几分嘲讽,抚慰道:“姚老板的苦劳,我自会禀告主人,你要坚持住了,等主人成就大事,你是一等一的功臣,十倍百倍的好处等着你。”
叶儿端着面盆离开书房,姚三春虚软地倒回在座椅上,看见叶儿行动间,裙摆掀起,露出的鞋子两色丝线交织,细密花纹从鞋尖蔓延至整个鞋底。
这是京城新近流行的鞋样,名叫“错到底”。
姚三春后脑剧痛,手指狠狠抓着头皮,悲哀想:“我一步走错,步步走错,一直错到了底啊!当年想寻个靠山,发展五色商行,岂料他们的手段根本不是生意人间的斗争能比的,我还妄想着能断腕脱身……呵呵,非但五色商行不是我的,连‘姚家’,也不是我姚家的了!”
“不,不行,我还有儿子女儿在!不能将他们搭进去!”姚三春在屋子里团团乱转:“一定有办法,瞒过府中耳目,将沐扶苍约出来商谈。就算只把消息传递给她也好啊,沐扶苍识大局,知轻重,我一说,她一定掂量出事态的严重,与我合作。”
沐家的力量远远不足与主人抗衡,但沐扶苍是姚三春可能接触到的身份最高,而且必定与主人是敌非友的唯一人选,他别无选择。
姚三春抓掉了几缕头发,终究想到了一条路径:“老庙!老庙态度不明,来历神秘,但它在江湖屹立不倒,背后定然也有强硬靠山,我几年前无意间得知老庙在末云城有人手,开设赌场做掩护,我没有将这消息汇报给主人,他也许不知道我对老庙有点了解。沐扶苍在末云城行动顺利,消息灵通,她一定是与老庙搭上了线,才享得便利。我可以冒险借助老庙联系沐扶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