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停坐在高高的马背上,听完侍卫的回报,低头俯视着满脸红黄黛青糊做一团的少女,傲慢道:“认清楚了,我才是长狄的王!”
都到了即将同归于尽的地步,还在斤斤计较口头称呼上的高低分别,沐扶苍毫不掩饰地露出嘲讽的笑容:“长狄王?本来是,但当你踏入末云城的那一刻,只剩死路!”
李敬鑫后背的冷汗一下湿透了绸衫,他在心里破口大骂:“这小妞平日里装得跟野兔子似的,又乖觉又狡猾,到要命的时候反而傻了!这不是逼乌停杀她吗!?”
果然,乌停勃然大怒,高高举起马鞭,向沐扶苍劈头盖脸抽去。沐扶苍看见乌停马鞭扬起,便做好了准备,伸手一把抓住落下的鞭子,娇嫩的手心瞬间被擦裂,鲜血从指缝淌出,滴到了她眉心间。
一抹艳红越发衬得沐扶苍原本形状姣好的眉目狰狞如地府鬼女,她惨声高叫道:“乌停!拓律宽与我末云城血海深仇,纵使你倾全族之力围城救人,我也要拿拓律宽的狗头祭祀那些无辜的逝者!”
一旁默默观察“讲和’少女的左地贵眉头一皱,拦住怒火熊熊,抽刀要砍人的乌停:“王子,她的愤怒不是装出来的,和三王子确实有仇恨在,那之前商行给我们的情报大概有假,我先问她,问清楚了再杀。”
王位之争自然比与女子怄气重要得多,乌停恨恨地放下长刀,耐着脾气听自己谋臣与少女对话。
“女人,你把事情说清楚,拓律宽在末云城做了什么?”
“哼,有什么可说的,不管他杀了多少人,抢了多少钱,你们都要当好哥哥救他,不是么?”
乌停终于也皱起眉毛:“好哥哥?你们真的认为本王是来救他的?”
“对!飞龙卫刚因为追杀拓律宽而离城,你们就过来攻打末云城,逼飞龙卫放弃追捕,返回守城,不是救人,还能是为了什么!”
听得懂大雍话的狄人全都吃惊不已,叫嚷着要沐扶苍把话说清楚,左地贵大吼一声,止住嘈杂,示意沐扶苍继续讲下去。
沐扶苍飞速将语言在大脑里过了一遍,确定没有明显的漏洞后,慎重道:“你们为何比我还惊讶,莫非中间有误会?我这就把事情和王子讲一遍。”
“数月前,城主接到报信,称三王子拓律宽出现在末云城附近,当时他身边的侍从几乎全背叛了他,孤身出逃,城主认为是抓捕他的好时机——”
乌停和左地贵不由点头赞同,他们也听说了拓律宽被手下抛弃之事,知道沐扶苍所言不假。
沐扶苍顿了顿,继续道:“城主派三花帮的人偷偷去围杀,不料拓律宽明明身负重伤,无力逃窜,三花帮的人却怎么也抓不到他。”
末云城中有三大势力,其中三花帮后台是城主本人,他要暗中拿人当然会派三花帮出手,这些情况乌停等狄人贵族自然知晓,把沐扶苍的话又信了。
“我家虽然是城中有名的商户,但一贯老实本分,只管低头做生意,原不管老爷大人的事,谁料人祸从天降,先是城中其他商行遭贼挨抢,后来干脆有人被灭口……哦,对了,事情先从五色商行里一位位姓杨的老板家里闹起来的,他说是末云城里新来了伙贼人,但我觉得事情有怪异,并不信他,开始私下里调查。”
五色商行的杨老板……那不就是和自己一直有联系,并告诉自己末云城窝藏拓律宽的杨明吗?乌停的火气随着沐扶苍的讲述逐渐消失已尽,开始冷静思考眼下的局面。
“我隐隐约约查出些头绪,发现那贼人和杨明脱不了干系,谁料,唉,我家就遭到了袭击,那晚,真的,真的好惨啊!”沐扶苍说着就拿袖子遮眼,痛哭了几声。
乌停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和杨明什么关系?说下去!再哭,我挖你眼珠子!”
“这时,不止是我,城里的人都发现杨老板有问题了,各自出些人手搜了他的家。”
李敬鑫及时插嘴道:“原来如此!我当时在城外,听说你们闹着要搜家,还奇怪来着。结果呢,查出什么?”
“搜出了我们被劫去的财物。”
左地贵沉吟道:“奇怪,杨明的生意有钱赚,为何做自绝后路的事?”
“我原先也想不通,现在才明白,他是急需用钱啊,已经顾不上后路不后路了。不止如此,我们其实只搜出了丢失的少量珠宝古董等物,真正占大头的武器马匹并不见踪影。那些不如金银珠宝好带好卖钱,可是打架杀人却少不了,他们集齐了马匹刀剑,就可以在末云城和城周围干票大的!”
话说到这里,站一边本来看戏捧哏的李敬鑫浑身一僵,面色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