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珠梗着脖子,抗议道:“小姐,感情不是货物,你把它算得太清了!钱哪能比拟真情的,小姐把九公子当什么了!”
“我不肯让他牵扯进来,就是因为我还把他当朋友啊。咱们又不知道九家的底细,万一和王府的对撞中吃了亏,你心疼不心疼?”沐扶苍捡起碧珠剪碎的银两:“人在旅途,财不外露,你留神把小动作都收起来。”
魏希列生于京城,长于京城,将来也要老于京城,他大脑里从没有过“离开京城”这种思维,因此没在城门设防,让沐扶苍一行人顺利出城。
沐扶苍停在长亭边,两道瘦长人影越过栏杆,飞奔到她身边。
“小姐,我把信封交给冯女史了,她叫我转告小姐,期待你两年后回京城考取女科。”紫山递给沐扶苍厚厚一沓书册。
沐扶苍接过书,随手一翻,发现经书里面夹着信纸,又不动声色地合起书页,让碧珠放进车厢里。
“小辟,我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昨天在城东十里处发现他们了,今早我去看时,他们还在那游荡呢,不多不少九个人,你遇见他们后数数人数就知道了,自己想办法和他们化敌为友吧,我不管了,再见!”
紫山一把扯住转身欲走的小辟腰带:“哎哎,你不和我一起吗?”
“小祖宗,你饶了我吧,京城多好,我干嘛到穷乡僻壤受罪,姓魏的要睡的人又不是我。对了,那九个人只是看着正常,实际全是妖魔鬼怪,你别和他们动手,沐小姐自己打主意,就叫她自个去降服。”
紫山听过师哥描述过逃亡路上发生的诡异之事,松开小辟,不解地问沐扶苍:“小姐,咱们避开他们不好吗,雍国那么大,出了京城地界,还怕他们追上来?”
沐扶苍摸摸藏在怀里的硬邦邦的令牌:“他们大有用处,收服他们,路上遇见的危险起码能消除一半。”
两句话的功夫,小辟已经跑得不见影子了,碧珠缠着沐扶苍追问她准备靠什么摆平于断水的部下,紫山手头检查着淡水干粮,耳朵竖起来听沐扶苍的回答。
“你家小姐法力无边,保证他们看见我纳头便拜,从此忠心不二,肝脑涂地。”沐扶苍半真半假地解释。
碧珠不依道:“小姐,这话谁会信啊!你到底拿了什么把柄能使他们听话?万一招揽失败,他们打杀过来了呢?”
“你们是谁!”紫山突然厉声喝问,手扶腰间,闪身拦住沐扶苍前面。
碧珠吓得蹦起来,想往沐扶苍身后躲,她身子摇了摇,又硬生生控制住逃避的冲动,学紫山拿自己挡着沐扶苍,板着圆圆的小脸怒视来人。当碧珠看清对面只有区区两个男子时,放松下来,嘀咕道:“吓死我了!”
抬着箱子的两个男子穿着平民中最常见的衣服,身材相貌平庸无奇,毫无特点,让人过目即忘。
“小姐,您订的货物。”连说话行礼都平庸至极。
这时家丁才反应过来,围拢到沐扶苍身边,被沐扶苍指使着把送来的箱子抬进马车预留的空位上
箱子出乎意料的沉重,五个家丁“呼哧呼哧”地勉力放入马车。碧珠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两人力气好大!”复又提起警惕,而回头时陌生男子已不见踪影。
紫山来不及说话,两步跨到马车前,直接伸手抬开箱盖,九把长短不一的刀剑映入眼帘。
碧珠不识货也知道这九把雪白锐利的兵器和肉铺大哥的割肉刀完全不同,惊喜道:“好呀,咱们就缺武器呢!小姐是从哪里买来的?”
紫山木着脸,拿开刀剑,拨开隔板,从下层拎起一个巨大的油布包,打开布包,里面崭新噌亮的一把强弩。
剩下的两个布包,看形状必定是另一把弩弓和一捆箭簇了。
民间多有私藏的刀剑,京城官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强弩绝对是禁器中的禁器,在皇帝眼皮下被男子随意搬出卖给沐扶苍,完全是视大雍律法如无物。
紫山表情诸多变化,最后定格在“小姐就这个样子你不是第一天知道认命了吧”,无奈道:“是老庙的货?小姐居然和他们搭上线了?”
“你心里先有个底,以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沐扶苍和紫山的交谈。
一支军队同沐家队伍擦身而过,向西飞驰,为首的将军玄甲骢马,腰挎长刀,年少焕然。
沐扶苍目送他们消失在远方碧天青柳交界处,才收回目光,垂眸踏入马车,朝东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