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钦生看他这幅模样,轻笑着抬起手指,在他露出的耳朵肉上轻轻一刮,往下一滑,就碰到了他的脖子。季钦生的手指不冷,碰到脖子,按理来说,并不刺激。可游野就跟被冰到一样,嘶的一声,禁戒似地缩起脖子,往旁边一闪,再往动手的人身上一瞪。
他的一连串反应,更是逗得季钦生笑颜越盛。游野捂着脖子,闷闷道:“很痒。”确实是很痒的,他最怕人碰他脖子,在床上。
就是不在床上,这样碰他脖子,也让他有种过电般的酥麻,相当于敏感点,他不信季钦生这个跟他上过床的人不知道。
但仔细一想,他和季钦生最后一次做,都能追溯到几年前了,说不定这人还真的不记得了。
一路无话进了车,季钦生从抽屉拿出一支矿泉水,又从后座翻出一个纸袋,里面是一条新的毯子,连带着小票都掉了出来。
游野附身捡起,看了眼时间,是来的时候买的。他将小票扔回纸袋里,饮了口水,心里简直服了季钦生了,这人体贴起来,真是要命。
也不知道这样的人会爱上什么样的人物,大概不管爱上什么样的人,应该都能大获全胜,得人身心。
季钦生拿出手机,打开导航,让他睡上一觉。游野在季钦生平缓的驾驶技术中睡着了,也不知道是音乐还是车里适宜的温度,他这一觉睡得很沉,梦却不太好。
梦里他推翻了书桌上所有东西,包括他重要的稿件,尽数被他全毁。他取下手上戒指,远远扔了出去。相框被他砸碎在地,森森的玻璃碎片到处都是,可他全然都顾不上了。
他被背叛了,狠狠的,极其狼狈的,再一次被背叛。梦里的他愤怒又心碎,这是他动情最深,也伤得最狠的一次。
在被季钦生从那混乱的梦中叫醒时,游野还深深沉浸在情绪里,他睁眼,无措地望着季钦生,在回神时,他只觉得右颊湿润,季钦生也震惊,眼神深处有更深的东西,轻轻闪烁,便藏进里头,轻易再翻不出来。
他抬手给游野擦拭脸颊,没有多问,只在他被泪湿过的温热颊边落下一吻,又在他右眼亲了亲,没有多问,替他解开了安全带,开门出去。
游野下了车,才找回神志,瞬间被自己刚才那点眼泪,给累得外焦里酥。他刚刚在做什么,不就是个梦而已吗,还梦哭了,季钦生现在怕是憋笑憋得肚痛了吧。
幸好季钦生没有,他并没有和他同行,而是保持着一步距离,走在前面,给游野留下能够收拾自己情绪的空间。
游野抬手狠狠搓脸,粗糙的袖口磨得脸一阵生疼。他不算完全直男,也颇为爱惜自己的脸,再由爱美达人程楚的教导下,也会用护肤品,又因自身资质,所以面部皮肤细腻,光滑如瓷,被这么一折腾,等到了医院里,他的脸就泛起红来,浮现血丝。
季钦生将他带到私人医院,装潢大气华美,来往护士服装整洁,脚步轻钦,地面光滑洁净。大概是富人的权利,游野几乎没等,就已见诊,医生让他验血,检查报告也拿的很快。
等报告时,季钦生要碰他还泛着红的脸,游野下意识避开,季钦生的手就落了空。游野似没注意到般:“没事,刚刚做了个噩梦。”
季钦生注视着他,问:“梦到什么了,这么难过?”
游野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梦到了什么,按理来说,梦的视角应该是上帝镜头,他该知道最在扮演什么角色,在梦什么,可在刚刚的梦里,他完全不知道。
见他无意多说,季钦生也不再问。这时正好护士叫号,叫到游野。季钦生将他肩膀轻轻一按,让他做好,他就替他拿便好。
这时走廊不知从哪蹿出个孩子,将季钦生一撞。季钦生倒还好,迅速稳住身子,那小孩可不好了,眼看着要一屁股墩在地上,季钦生手忙脚乱地将人拉住了,还险些摔倒。
这模样可真够狼狈的,还能瞧见季钦生慌乱的表情,游野就忍不住想笑。
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季钦生在刚才的一顿拉扯中,项链从衣服里滑了出来,装饰的吊坠很特殊,那是一枚戒指,很亮,折射着医院的光,晃进了游野眼里。
第28章
戒指款式是最简单的那种,看起来价格不高,尺寸分不清男款女款,但这么一枚简单低廉的戒指,能被郑重其事地戴在季钦生脖子上,足以说明其份量。
季钦生扶稳小孩,温柔冲对方问了几句话,又见小孩母亲追来,对他连声道歉。季钦生摇头,母亲带走小孩,季钦生自然将掉出项链塞回衣领里,前去拿游野的报告。
他身后的游野坐着椅子,头靠墙,思绪却深深地沉浸在记忆里,在寻找。他在找这个戒指,季钦生是今天才戴的,还是一直戴着。只今天戴着,说明只是装饰。天天戴着,说明心里装人。
还未想够,季钦生已经拿了报告返身回来,拉着他重回刚刚出来的医生办公室。医生看了眼单子,下了诊断。病毒性感冒,带低烧,先打一针退烧,再吃药。
游野千百年没挨过屁股针了,死活不要,他就差没用全身心抗拒,哪怕季钦生忍俊不禁望他,问他这么怕打针吗,他也不肯逞强去打。
其实他不是怕打针,任谁在事故后,住上几个月的院,每天挨无数针,都不会再想打针,游野现在一看到针,立马就怂。
幸好季钦生也没逼他,拿着药就将他送回家。他们出去的短短一段时间里,吴嫂已经将游野的屋子恢复整洁,一猫一狗也放了出来,进水不犯河水地各占客厅一半。
厨房有香味飘出,让病中的游野非常有胃口。吴嫂做了好消化的粥和小菜,摆满了一整桌。游野简直觉得吴嫂是宝,完爆他请的钟点工阿姨。
游野一边喝粥,一边用感叹的眼神望吴嫂,只把做好饭后,坐下来跟着一起用餐的吴嫂看得坐立不安,最后咕咚几下,把粥用完,起身问季少爷还有没有吩咐。
季钦生便不好留人,问她份量做够了吗。吴嫂当然做够了,她买够足足一个星期的份量食材,分门别类地归置好了,还贴心地写好了多张便利贴,贴在冰箱面,教游野如何将食材取出,用最简单的方法处理好上桌。
游野心里还在吐槽那声老派叫法季少爷,就听见吴嫂如何贴心地给他准备好了未来一个礼拜的饮食。他不由眼神放光地又看了吴嫂一眼,问:“你哪找来的宝贝,一个月工钱多少,我也想请一个了。”
吴嫂实在受不住现在的年轻人,尤其是这位曾经在她面前轻狂放浪的年轻人,便追问季钦生几句:“能走了吗,少爷?”
季钦生忍笑着拿起电话,喊来司机送吴嫂回去。等吴嫂一走,季钦生无奈同游野道:“你吓跑她的话,我也不知道该从哪里找这么个宝贝回来了。”
游野用了口粥,抑扬顿挫地喊了声:“是吗,季少爷。”本意不过是想嘲笑一番,哪知道季钦生被他喊的脸上一红,愣愣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