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正犹豫要不要舍生忘死以己之身守护母上大人的婚礼就见来人对着阶上的人微微点了一下头。
何欢:……
虽然这场婚礼本来就很与众不同,但既然是来祝福这样气势汹汹的不好吧。
来人进来之后径直落座,连余光都没分给何欢。
何欢:……
虽然今天的婚礼只有主角参加,连喜帖都没准备,但来人竟然在仪式开始后以这样的方式落座,算是不请自来吧。大脑迅速运转,何欢从自己知道的有限信息里找出一个可能符合此人形象的身份。
想必,是继父的弟弟。
看着那人的一身黑和自己的一身大红,何欢忍不住笑了一下。本来剑拔弩张的氛围中间莫名其妙飘出来几个名为尴尬的分子。
椅子上的人很明显地顿了一下,然后抬头看他,只是看,一个字都没说。
站在一旁的江河眼睛突突直跳,看着何欢一副敬他悍不畏死的样子。何欢站在原地尴尬异常,感觉自己伸脖子是一刀,缩脖子还是一刀,干脆深吸一口气坐到了那人身边,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容,他说,你好,我是新娘的拖油瓶。
沉默,良久的沉默,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对话还没开始就到此结束了的时候,耳边忽然飘来一句:我是新郎的半个家人。
“半个……”从小就语文满分的何欢成功抓到了重点,一个没刹住车就秃噜嘴道,“另外半个是?”
“对手。”
言至于此,何欢自觉多言便不再多说,像所有冠冕堂皇的大人那样端着祝福的笑容正襟危坐着看到仪式结束。
天空不知何时竟然飘起雨来,片刻后变成雨夹雪,打在脸上生疼。何欢拿起手机来准备拍照,结果发现一经镜头过滤,雨丝也没来由变小了,即便有人透过镜头看见此景,想必也理解不了他此刻心境。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何欢于是笑笑把手机收了起来。
离去时,雪忽然变大了,姚期走在最前面,推门的时候本能地侧头躲了一下。
何欢把自己全身唯一一件还算正常的围巾摘下来围在了穿着单薄的姚期脖子上,说,反正我也红红绿绿的像个吉祥物,干脆就当个吉祥物吧。
江河更加佩服他了,一副向大佬低头给大佬递茶的表情。
姚期看了看他,淡淡地说了声谢谢。
那一年,姚期二十六岁,第一次被一个陌生的小鬼强行搭讪,也是第一次,在一个人的眼睛里看到晨光。劈开乌云朗照天地的光。
婚礼刚好选在中秋那天,中午一顿忙乱之后短暂休息,晚上何欢便又被拖着前往姚家老宅——一个从未听说更未涉足的地方。
他亲眼看着自己继父坦然无比地开着一辆夏利混进一众豪车中间,看着他穿着闲散却带着自己的新娘与宾客谈天说地,迎来送往间是长子的风范。
众人忙乱,连带着脚步也匆匆,何欢小步跑着才能跟上节奏。
正左顾右盼往前走的时候就看见前方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背影,像是刚刚见过。何欢快走两步追上去,喊,嗨,又见面了。
姚期低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嗯。
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脚步却不自觉放缓了,刚好是何欢能跟上的程度。
时间接近黄昏,太阳从层层楼宇间沉了下去,何欢跟在姚期后面走进大厅,迈步前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天空,心中竟无端生出些肃穆来。
从两天前得知婚讯到此时此刻,何欢在心中练习了无数遍与姚家人相处的场景,此刻踏进姚家老宅才发现自己纯粹就是多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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