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边思来想去不得要领,商南则慢慢的又走回了酒桌旁边,一脸沉思的拿着筷子夹花生米。也不是要吃,就是他思考问题的时候习惯性的要手底下干点儿什么。等小助理泡好茶端过来,就见半盘子椒盐花生已经都被他夹到盘子外边去了。
小助理又不放心了,难道还是醉了?只是表面上看不出来?
商南倒是回过神来,摆了摆手说:“行了,你回去吧。今晚我就歇在这边。”
小助理答应一声,转身往外走的时候听到商南在他背后问道:“小陈,你对现在的工作怎么看?”
小陈愣了一下,回身看着他,“挺好的啊。”挣的钱不少,也不是很累,老板也不是很难伺候。唯一不好的就是这地方有钱有势的客人太多,总是要赔笑脸。但他们做的是服务业,这是基本的职业要求。
商南看了他几眼,心想算了,就算盛夏真的想接手“静海”,也不可能把原来的员工全部换掉。这个小陈一直跟着他,从来没在盛河川面前露过脸,应该不会犯了盛夏的什么忌讳。他要真想继续留在这里工作,到时候再替他说几句好话吧。
打发走了小助理,商南的思绪又回到了自己的第一个任务上:偷瓷瓶。
这个美人瓶商南其实也是见过的。但他并没太注意,只是脑子里有那么一个印象,好像盛河川特别喜欢在手里拿着个东西。现在想想,这么大的块头,白的,可不就是个瓶子吗?有一次跟丁浩成聊起盛河川,丁浩成当时喝多了,很含糊的说了句这个美人瓶可不是平常的美人瓶,那可是真正的骨瓷。
为了这句话,商南回家以后还特意跑去问儿子啥叫骨瓷。儿子哭笑不得的从厨房抱出来两个碗塞到他手里,“这个就是。”
商南当时翻来覆去的看了看那两个碗,除了薄一点儿,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出奇的地方。他问儿子,“骨瓷这东西,贵吗?”
“也分等级吧,”他儿子见老爹是真不知道,就一本正经的给他科普,“咱家这一套是堂叔送的,几千块钱吧。还有便宜一点儿的,几十几百的,都有。”
商南“哦”了一声,觉得丁浩成说的话有些大惊小怪了,大概是真的喝醉了开始胡说八道了吧。于是就把这件事儿抛到脑后去了。在他看来,能做成普通人都用得起的餐具,应该也不是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
但是现在,盛夏竟然点明让他去偷这个东西。那就说明,当初丁浩成那不明所以的半句话其实还是有别的意思的。
他拿出手机,上网开始搜古瓷。结果一搜,又是古瓷又是骨瓷的,他忽然反应过来他们说的不是古瓷,而是骨瓷。
一字之差,是他自己迟钝,没反应过来。其实他早该想到了,都能做餐具做日用品,又怎么可能会是“古”瓷?
商南开始搜“骨瓷”,看来看去也没觉得有什么。唯一让他不舒服的地方,就是看到介绍说里面添加的是牛的骨灰,所以骨瓷也称骨灰瓷。
骨灰这个名词让他有种不大舒服的感觉。一想起自己家里碗架柜里那些老婆儿子都挺喜欢的盘子碗碟,竟觉得有些倒胃口。
就为了盘子碗碟薄一点儿?精巧一点儿?至于吗?碗厚了就不能吃饭了?
这人啊,他叹气,真是能瞎折腾。
大概盛河川也喜欢这种精巧的东西吧。有钱人么,商南心想,他也见过几个,谁没有一点儿怪癖呢。
商南顺着记忆里丁浩成留下的线索去找“腾发”瓷器厂。瓷器厂虽然几经转手,但还是留下了几个熟手,就这么的,又找到了当年的老技工孙老头。这个人据说当年是厂子里的技术负责人,知道的事情肯定会多一些。
孙老头一听他开口问美人瓶,就叹了口气,暗想这事儿怎么就过不去了呢?还都跑来问他,其实他就是个干活的,啥都不知道啊。
孙老头叹着气把商南让了进来。这个人他以前见过。那还是姓丁的当老板的时候,有一次厂子里出了点儿问题,小徒工们都不敢主动揽事儿,他这个做老师傅的只好硬着头皮跑去找丁老板。孙老头记得很清楚,当时跟丁老板在一起的,就是这个男人。
“坐吧,”孙老头问他,“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啊?”话是问的挺客气,但他也知道,夜猫子进宅,能有什么好事儿?
商南客客气气的把礼物放在茶几上,“听说您是这一行里的老手,想请您看一件东西。”说着他拿出手机,找出盛夏给他的那张照片拿给孙老头看。
孙老头的脸色立刻变得古怪起来。
商南说:“您当年是在‘腾发’工作吧?这件东西就是当时‘腾发’的师傅做的。我想问问孙师傅,您还记不记得这东西是哪一位师傅给烧的?”
孙老头怀疑的看着他,心里暗暗猜测他是不是在说反话。
商南还没反应过来,絮絮叨叨的给人许好处,“我呢,就是想请这位师傅给我烧个一样的。尺寸别差了就行。”至于质地,商南心想,都加了牛骨头粉,应该不会差的很明显吧?
孙老头试探的问他,“你要这个干什么?”
商南想了想说:“以前从‘腾发’出去的那个瓶子让人看上了,可是原主又不舍得割爱。所以就托到我这里来了,想找个一样的。最好还是以前的那位师傅的手艺。”这是他出门之前就想好的措辞。他停顿了一下,又说:“价钱你来开。”
孙老头还在犹豫。
商南略有些不耐烦,“您说一句话,能不能找到这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