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你们俩跟我一起去段家,”米兰略有些踌躇的看看盛夏,“小夏,我之前也不知道盛河川那个不要脸的东西勾搭上了段家的姑娘……”
盛夏失笑,“没事的,临海就这么大,总有碰面的时候。我也没必要特意避着他。”
“对,”米兰点头,“做了亏心事的又不是我们。”她看看时间,“我现在要去见造型师,你们谁跟我一起去?”
两个大男人一起露出为难的表情。
米兰顿时泄气,“好吧,你们自己回去换衣服,到时间来接我好了。”
盛夏等她走后问霍东晖,“段家的姑娘是什么样的人?”
“我也就见过几次。”霍东晖想了想说:“说姑娘其实不合适,但她一直没结婚,像我妈这个年龄的人就还叫她姑娘。其实她都快四十了,也算是老姑娘了吧。她以前好像有过一个未婚夫,病了好些年,两年前过世了。”
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盛河川是个什么样的人?盛夏暗想,或者她只是看年龄身家,觉得双方的条件相当?
那冯延呢?他跟了盛河川那么久,他又怎么办?
盛夏忽然有些出神,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过冯延这个人了,甚至他的五官在他的记忆里都有些模糊。那种被算计被欺骗的愤怒也已经不知何时消散的一干二净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必然会在对盛河川下手之前先拿他来试刀,但心里却没有丝毫多余的波动。他从来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做不出那种一笑泯恩仇的傻事——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这是冯延欠他的债,就该他亲自来还。
段家的订婚宴就开在段家的主宅。说起来这个位置距离盛家也不远,但两家没有生意上的往来,盛夏又比段钊低了一届,故而没什么私交。但彼此都是知道的。
这一次段家订婚宴的主角就是段家的小公子段钊,女方是段钊在国外读书时的同学,很普通的华裔女孩儿,家里也不是什么豪门大户,父母都是医生,女孩上面还有一个在中学教书的哥哥——听起来就像时下流行的言情小说,《霸道总裁爱上我》之类的。
因为想到这个梗,盛夏跟着米兰走进段家大院,远远看见站在客厅门口迎客的段钊和准新娘的时候,盛夏没忍住,低着头笑了起来。
米兰在跟朋友寒暄,霍东晖则莫名其妙,“怎么了?”
盛夏正想跟他说话,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了另外一伙人。他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笑容一点一点收了回去。
霍东晖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盛河川带着人正朝这边走过来。他穿着一身浅色的西装,脸上带着笑,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看上去居然也不显得老。走在他身边的是一位三十余岁的美女,眉眼与段钊略有些相似,这大概就是段钊的那位小姑姑了。盛夏远远看了两眼,觉得这女人脸上一团精明,应该不是好哄弄的人。
盛河川在这种场合一般都会带着生活助理丁浩成。这个人盛夏当然也是认识的,他年龄跟盛河川差不多,矮胖,笑起来像弥勒佛似的,实际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盛河川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在筹谋。盛夏以前也不喜欢他,现在想想,果然他的直觉是正确的。
丁浩成身边还跟着一个熟人,冯延。盛夏看见他的第一眼几乎没有认出他,他记忆中的冯延笑容温暖干净,是一个让人看了会觉得眼前的世界都忽然明亮起来的人。但眼前这个男人,衣饰考究,仪态从容,隐隐已有了上位者的威严。他的嘴角也带着十分适宜的微笑,但是那种温暖明亮的感觉,却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的抹掉了。
盛夏心想,他印象中的那个笑起来让人觉得春暖花开的青年,或许从来都只是他自己的错觉吧。
霍东晖见他一直在看冯延,心里略略有些泛酸,“还惦记呢?”
盛夏被他的语气逗笑,“惦记倒不至于,只是觉得这人变化太大。”
“他也算得偿所愿了。”霍东晖冷冷的瞟了一眼庭院另一侧面容沉静的男人,心想这人还是怎么看都不顺眼,“他家里原本是他叔叔当家……”他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的问盛夏,“怎么叔叔跟侄儿之间有这么多问题?”
盛夏莞尔,“哪有很多?你也才见了两个。”
霍东晖心想两个就够够的了。
“他家本来是他叔叔当家,”霍东晖重拾话题,耐心的抹黑盛夏曾经感兴趣的男人,“二叔自己还有很出息的儿子,冯延要是明着跟他们争当然是争不过。他跟你结识,估计也是想利用你,结果盛河川注意到你身边有这么一号人物,投其所好,许给他一些好处,他就屁颠屁颠的扑过去啃骨头,高高兴兴的把你……包括他自己,一起打包卖了。”
盛夏听的哭笑不得。
“我估计你没空打听他的消息,干脆我一起说了好了。”霍东晖又说:“他前脚把你送进圈套,后脚就爬上了盛河川的床,把盛河川哄得挺开心,心甘情愿的开始帮他整治冯家。”
盛夏没有正正经经谈过恋爱,但他毕竟不傻,霍东晖对他的态度怎样他心里不是没有过猜疑。但是要做的事情太多,两个人又都忙得很,也没有时间考虑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只好含糊着假装不知道。
盛夏看着霍东晖眼底含酸的神情,忽然就不大想继续假装下去了。
霍东晖没有注意到盛夏神色的变化,还在尽职尽责的抹黑冯延,“过程我就不说了,反正盛河川能使出什么手段来你也不是猜不到。现在的结果就是他家的老爷子过世了,堂叔的两个儿子一死一伤,堂叔自己也是元气大伤。他无心恋战,干脆带着一家老小移民去了澳洲。冯家现在可是冯延的天下呢。”
盛夏摇摇头,“是他的天下又有什么用?你看他自己都快变成盛河川的跟班了。”
霍东晖稍稍纠结了一下,不知道应该高兴他的措辞,还是应该懊恼他还在关注这个姓冯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