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绍再一次拨过那几道琴弦,温声解释道:“五音醇正,且不带杂质,当是一件珍品无疑。”
太平低低唔了一声。
两人在屋里小坐了一会儿,不多时听到女官通传,说是武后驾临府上。
太平吩咐府令收好焦尾,便同薛绍一起去迎接武后。武后今日打扮得甚是素雅,也没有带多少宫娥女官,又命人在后院中垂了一道珠帘,竟是不打算和宾客们对上。
不多时,长安城的夫人娘子们便一个接一个地来到,携了贵重的贺仪,来给公主祝寿。太平今日换了一身盛装,游刃有余地同夫人娘子们斡旋,丝毫没有落了下风。只是有意无意地,她感觉到珠帘后头有两道探究的目光,正在一刻不停地打量着她。
阿娘该不会是……对她起疑了罢?
太平微一皱眉,端着两杯薄酒转入帘后,笑吟吟地要武后给她祝寿,一派天真的小女儿娇态。武后静静地望了她许久,才持了一杯薄酒,一饮而尽。
武后搁下酒杯,叹息着说道:“阿月在外头呆了一年有余,果然令人刮目相看。”
太平心头一紧,然后又骤然一松。是啊,她怎么忘了自己出门一年多,无论身上有了什么变化,都可以推到那一年多的经历上去。她笑盈盈地挽着武后的胳膊,预备再撒一会儿娇。忽然之间,一股浓重的倦意向她袭来,令她有些昏昏欲睡,眼皮也沉重得有些抬不起来。
怎么回事?
太平拧了一下眉,不动声色地端走两只空杯,然后唤过一位女官,命她去寻个太医来。
女官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寻了两个太医过来。
太医听闻公主身体不适,便取了一方巾子,搭在太平的手腕上,细细按脉,又问了她一些症状,然后用银针试了试她的血,最后询问道:“公主今日午间,可曾用过什么特殊的茶水,或是闻到过什么特殊的香气?”
太平又拧了一下眉,摇摇头,感觉那种困倦之意愈发深了。
太医们捻着长长的白须,互相对望一眼,有些踌躇地说道:“但公主眼下的情形,分明又是中了毒……”
“什么?”太平猛然一惊。
两位太医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说道:“这种毒大约是草木的汁液,初闻时会感觉到昏昏欲睡,并没有什么危害。只是闻上三两年之后,毒入骨髓,便会在梦中沉沉睡去,再也醒不过来。并且,此毒无药可医。公主眼下的症状,大约是第一次中毒,才会感觉到这样困倦。”
他停了停,又说道:“只是第一次的发作时间,约莫在两三个时辰之后。”
太平一惊非同小可,下意识地朝薛绍望去。薛绍正侧身坐在席间,慢慢抿着一杯薄酒,修长的指节在太阳穴上轻按,眉眼间亦满是倦意。
方才太医说……“发作时间约莫在两三个时辰之后”……
是那张琴,是那张焦尾琴!
☆、第42章 归鸿踏雪
太平眼中翻涌着怒意,面色也渐渐泛起了白。她牢牢捏着手中的空杯,唤过一位女官,让她去将府令叫过来,顺带也将今日那张焦尾琴一同取来。女官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将府令带了过来。府令怀中还抱着一个琴匣,从外表上看,确实是今日午间见过的焦尾琴琴匣无疑。
太平继而又转头望向太医,询问道:“若是将毒源取来,你们是否能分辨出这种毒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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