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庶子随即应道:“臣谨奉公主之命。”
太平又同左庶子敲定了一些细节,便回大明宫去了。左庶子与她不同路,她便一个人带着侍女,慢慢地乘着车辇,转回到宫中。一路上她都颇有些心神不宁,翻来覆去地想着许多事情,渐渐地又感觉到有些心神不安。
车辇还未走到大明宫,便被娄师德拦了下来。
她已经许久不曾见过娄师德了。自从上次在户部分开之后,娄师德便向兵部述还了河源军司马一职,专心做他的殿中侍御史。这回娄师德忽然拦下她,连她自己也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但太平终究是太平,虽然心中感到不可思议,面上却丝毫不显。她同娄师德说过一些话后,便明白了他忽然来找她的意图。
他来找她,是为了那位钦陵大将军。
十年前大唐对吐蕃的那场惨败,娄师德是亲身经历过的,也留下了很深的阴影。不仅仅是他,就连跟着他以前返回长安的那些残兵败将,也对十年前的事情耿耿于怀。这回吐蕃人来到长安,便有一些人按捺不住,想要替十年前阵亡的同伴们报仇。
娄师德自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安抚了情绪暴躁的旧日同伴们以后,便来找到太平,请她尽快想办法解决此事。
“……若是旁人倒还罢了。但那位钦陵大将军,却是让所有人都恼恨不已的。平时大家都在河朔一代留守,钦陵也留在吐蕃不曾闹事,也就罢了;但这一回,钦陵他来到了长安。”
娄师德的声音很是沉重,神情也很是沉重。他比谁都清楚十年前那场战事有多么惨烈,也比谁都清楚,那位忽然来到长安城的钦陵大将军,究竟多么地招人恨。
太平沉默片刻,轻声问道:“不能暂且压一压么?”
娄师德盯着太平许久,才轻声说道:“公主,如今您才是他们的主官。”
太平一怔,然后低低呻_吟一声,许久都没有说话。
这些人都是十年前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兵士,若是真的在长安城里动起手来……若是娄师德说的是真的,那些人对钦陵恨之入骨,真要动起来手来,定然是不见血不罢休的。
她揉一揉眉心,有些疲惫地说道:“转头,去右威卫。”
先前那些上过战场的残部,都被太平安置在了右威卫里。
车夫听见太平公主吩咐,即刻便调转马头,缓缓朝右威卫驶去。一路上太平听娄师德讲了许多事情,包括一些不为人所知的细节,渐渐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这些人若是用得好了,就可以变成她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太平抬手按一按太阳穴,闭着眼睛,翻来覆去地想着许多事情。等车辇缓缓停在右威卫的卫府门前,她才暂且将那些事情搁置在一旁,起身去见右威卫大将军。
她如今手执右威卫印信,算得上是半个右威卫将军;再加上大唐军中对她所做的那些事情,无一不是大肆吹捧,所以右威卫大将军对她还算客气。等她说明来意之后,他便唤过一位军士,领着太平去见那些残兵。
那些残兵老将都被额外安置在了一个营里,每日同常人一样操练。
太平初来时那些人还有些蔑意,等听说这位公主便是独身取下波斯的那一位之后,便都齐齐多了几分敬佩的神色。太平随手点了几个人过来,拣了一处安静地方,问起了十年前的旧事。
一位四十来岁的兵士说道:“公主莫要为此事担忧。我等虽然是粗人,却也晓得不能为主官添麻烦。前些日子小薛将军已经来过一次,说是会设法替我等安排一个机会——但不能太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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