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五月初五,所以楚家给长工们一天假期,让他们都回家去过五月节。
虽然张氏和花繁玥不在家里,节还是要过的。陆铃他们一早起来就开始包粽子了。糯米和绿豆,红豆都是前一天晚上就泡好了,粽叶也洗干净了,陆铃早上起来就带着人在厨房切肉,然后放去腌半个时辰。
陆铃不会包粽子,坐在二婶身边跟着她学了一会儿。很快便上手了,刚刚开始时还包得一头大一头小,多包两条,越包越好看了。
楚二婶,陆铃,霞姑带着几个婆子和丫头一起帮着包粽子,一共包了两百多条粽子。这一天早上楚家的两个大灶一直都没有熄火,粽子一直熬到申时初,足足熬了两个时辰才堪堪把一百条粽子熬熟透。
把一百条粽子捞起来,又把剩下的放下去继续熬。
霞姑笑着说道:“这一次啊,要熬到今天晚上了了。”粽子熬得时间越长,里面的糯米就越好吃。特别是把中间的那些肉都熬烂了,吃进去时真的是香软可口。
陆铃笑着把粽子分成好几份,然后让张桉兄弟两人驾着车送去醉颜坊给颜一她们。另外一份送去苏翊暗中值下的宅子,张桉只以为是送去给三少爷的同窗,所以也没有多问。第三份是送去给闵春红,第四份是送去给族学里的女夫子家。第五份送去给章家,虽然知道对方不稀罕,可自家既然包粽子了,还是五月节,两家是合作伙伴,自己送去了就是心意,人家稀罕不稀罕就是他们自己的事。
村子里的则是陆铃亲自去送,送了一份给云叔祖家,一份给里正家,又给族学里的三位先生送了一份去。
因为张氏和花繁玥不在家,这个五月节一家子都过得不带劲,总觉得少了一些什么。
过了五月节,陆铃去找了苏翊,让他给自己弄一个假的户籍。
苏翊好奇问道:“你要假的户籍作甚?”阿狸还是第一次主动让自己帮她的忙,他不可能会拒绝,可他很好奇阿狸为何要用假的户籍。
陆铃说道:“我想要买田,却不想被人知道是我。”
“你要买多少田?”苏翊亲自帮她倒了一杯茶,问道:“是在定县买?”
陆铃嗯了一声:“日后我夫君肯定要当官的,可是这名下的产业太多了,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我担心对他不利。倒不如直接用一个假的户籍,自己在幕后操纵这一切。”
苏翊想了想然后点点头:“这事情交给我吧。”
两天后,陆铃拿到了假的户籍,上面写着的名字却是叶毓。这让她怔愣在当场,很想问一声送东西来的柳芯,为何要用叶毓的名字。话到嘴边,她最后还是忍住了。
柳芯笑着说道:“楚娘子,我家公子说了,你上次送去的虾酱很好吃,问你还有没有,若是有的话给一坛属下带回去。”
陆铃抿唇浅笑:“你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拿给你。”
陆铃搬来一坛大的交给柳芯带回去。
有了户籍,陆铃办事就方便多了。她把楚舜华给自己的银子全都在定县秋明镇季家村以叶毓的身份买了上等的水田。连着庄子一起,两千五百亩,连带着现在田里的稻谷一起,一共花了一万八千里两。
秋明镇季家村全村的上等水田都属于她的了,水田原来的主家就是季家村的人,这些水田都佃给了季家村的村民种。她买下这些水田,至于下一季要不要换人种,还需要看季家村的村民的意思。至少,这一季已经佃给他们了,按照原来的主家订下的要求就是,季家村村民拿收成的三成粮食,七成是主家的。主家这七成粮食还需要交纳赋税。
她买了两个懂得算账的男子放在了庄子上,这两人是兄弟,大哥叫叶显,弟弟叫叶力。让他们两人以后负责收粮,还有管理季家村庄子上的事情。
陆铃把买田的事情告诉楚舜华,他听了后只是嗯了一声:“银子给了你,你喜欢如何就如何花,反正每个月柳青河都会结算银子给我。”
“我看中了平乡镇一处庄子,一共有五百亩水田,庄子后还连着一片山林。我想着买下来作为大房的产业,只是对方要价有点高,要五千两。”
楚舜华问道:“既然喜欢那就买下来,不够银子我去帮你弄来。”
陆铃翻白眼:“我说你这么有手段,为何以前家里过得这么清贫。”我给你弄来?当真以为银子是天上的大风吹来的。
楚舜华一笑:“以前若是日子过得太好了,会招人猜疑。只要不缺吃不缺穿就好了。可是现在不一样,我娶了一个金娃娃回来的,我娘子的手可以点石成金的,我为何还要藏着掖着。”
“敢情你是在利用我洗白你赚来的那些银子。”陆铃冷哼一声:“太贼了。”
楚舜华哈哈一笑:“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他知道她有野心,他想要帮助她实现她的野心就需要很多很多的银子,所以,他只能和柳青河一起合作了。
“我要赚多多银子给娘子买花戴。”楚舜华捏了一下妻子的鼻子。
陆铃笑着扑上去抱着男人的脖子,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真乖。”
楚舜华:“...。”
陆铃挂在他的身上,叹息一声:“阿娘应该到庆阳府了吧,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楚舜华也觉得奇怪。
庆阳府:
楼青衣和张氏一行人下了船后就直接骑马赶路,这一路上可谓是披星戴月。终于在五月初六这一天赶到了楼家。
楼青衣想着要把自己找到亲姐姐的消息告诉妻子,也想要看看妻子现在到底如何了。一路上,他是真的归心似箭。可是,当他回到楼府外,看着挂满了白布的府门口,看着上面挂着的白灯笼。
他只差没有从马背上滚落下来,他不可置信的朝前走去,总觉,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他快步上前揪着一个护卫的衣领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护卫看到是家主回来了,忙说道:“家主,郡主,郡主去了。”
张氏和花繁玥也忍不住愣住了,她们赶紧上前,只看到楼青衣像是一个疯子一样朝着家里狂奔。花繁玥和张氏见状,也快步跟了进去。两个护卫都知道这是家主带回来的人,谁也不敢去阻拦。
管家秦户看到家主回来了,红着眼上前说道:“家主,郡主三天前产下小少主后因为血崩,去了。”
楼青衣这段时间来精神一直都紧绷着,现在回到家中又听到这样的消息,整个人都不好了。眼前一黑,便晕倒了。
张氏见状,忙上前把自己弟弟搀扶住。
她看着棺椁里躺着的脸色苍白的女子,她从未想过会在这样情况下见到自己弟媳:“我无数次做梦,梦到我弟弟还活着,梦到他成家了。可我从未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和你相见。在来的途中,我幻想过你因为摔了一跤在床上躺着,却能笑着喊我一声姐姐。”
“我不怕你在床上躺着,因为我有一个医术很高的女儿,我想,有她在,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你,为何就不等等我们。”
“你知道吗?我是多么多么的感激你,陪在我弟弟身边十多年。我多么感激你,爱了他十多年。我想着,你和他一样从小没了爹娘,等见到你后,我一定会好好的疼爱你,护着你。我想着,告诫家里的孩子们,让他们要敬重你这个舅娘。”
张氏说着说着,眼泪忍不住落下。
为何,活着就这么艰难。
为何,想要两全其美就这么难。
昏迷了一天后醒来的楼青衣在小厮的搀扶来到灵堂,想不到却听到了姐姐这样的一番话。他自己的眼泪也忍不住落下,挣开小厮搀扶的手,他一步一步朝着灵堂走去。
一双脚,如同千斤重,每一步,都走得那么的苦难。就像是,有人在下面紧紧的拉着,拉着,他很用力,都抬不起来。
他走到棺椁前,看着躺在里面,像是睡着了的女人。她的容颜依然很美,很美。就像是,十多年前他们初相见时。
只是,十多年前的她,是鲜活的,懂得冲着自己笑,懂得对自己撒娇。懂得,哭泣,懂得生气。
现在,她却静静的躺在这里,一动不动了。
他伸出手,轻轻触碰她的脸,低声说道:“娘子,我回来了。”
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你不要不理我,我再也不外出了。
只要你醒来,我以后只在家里陪着你,守着你,哪里也不去了。
娘子,看看我,可好。
他在心里不断的呐喊,恳求,只可惜躺在棺椁里的女子连眼皮子都不动一下。
楼青衣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娘子,我找到姐姐了,你起来看看,起来看看好不好。姐姐还是和以前一样,很温婉。你说过,若是找到姐姐后,会和我一起孝顺姐姐的。娘子,我阿娘在我被人拐走后已经不在了,我就只有你和姐姐还有孩子了,你怎可以和阿娘一样,不要我了。”
花繁玥怀中抱着一个小婴儿走了进来,看到在灵堂上哭泣的姐弟两人。她又看了看怀中的婴儿,有点心酸,眼眶也红了,莫名就想要跟着一起哭。
可,想到自己查到的事,她忍不住说道:“舅舅,莫要哭了,舅娘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与其在这里哭泣,倒不如把凶手找出来,为舅娘报仇。”
楼青衣和张氏闻言,转身看向抱着孩子的花繁玥。
楼青衣用沙哑的声音沉声问道:“阿玥,你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花繁玥看了看怀中的孩子,随后说道:“我为表弟检查了身体,发现表弟出生的时候就从母体里带了毒素出来。我心中怀疑,便来为舅娘检查检查了一番,发现舅娘是因为被人下毒了才会导致早产,最后血崩而亡。若非我来了,这孩子也活不到满月。”
一句话,让楼青衣和张氏都忍不住全身颤抖。
张氏忙走到花繁玥身边,看着那皱巴巴,瘦小的孩子,问道:“孩子现在如何了。”
楼青衣也带着几分紧张看着花繁玥,现在妻子没了,孩子可不能再出事。
花繁玥说道:“有我在孩子不会有事,舅舅还是打起精神来,找到杀人凶手吧。在孩子稳定之前,我会留在这里,舅舅就不需要担心孩子的问题,我会把他照顾得很好。”
楼青衣双手紧紧握着,关节都发白了,手心也滴血了,他还是不愿意松开。妻子摔跤并不是致命,而是被人下毒了。他强忍着心中的痛苦,以雷霆手段开始清查这件事。
最后发现,给妻子下毒的人居然是她身边的嬷嬷。
楼青衣看着跪在地上的老嬷嬷,双眼冰冷,沉声问道:“为何要这样,阿雅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对她下毒。”阿雅从下失去爹娘,是嬷嬷在她身边照顾她长大,阿雅多次和自己说过要给嬷嬷养老送终。
可,就是这么一个看着阿雅长大的女人,最后亲手把阿雅送下地狱。
嬷嬷听了后,哭着说道:“家主,老奴只是看到郡主昏迷不醒,然后有人介绍了神医给老奴认识。老奴牵挂郡主,无奈之下只能把神医找来,郡主是在喝了神医开的药后才动了胎气的。老奴真的不是有心要害郡主的,她是老奴看着长大的,比老奴自己的命还重要,老奴宁愿死的人是自己也不乐意看到郡主出事。家主,老奴真的不是故意的。”
嬷嬷说完后不断的朝着地上磕头,最后把自己磕得头破血流,楼青衣也没有让她停下:“谁让你自作主张,谁允许你给她喂药。狗屁的神医,去他娘的,那就是杀人凶手。”
想到阿玥说的,阿雅之所有会昏迷不醒,是因为每天有人在阿雅喝的药里动了手脚。阿雅被人喂了那些药,才会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