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四闻言,点点头:“比起现在这样浑浑噩噩的度过一生,草民愿意用性命赌前程。”他的前二十一年已经耽误了,不想未来也被耽误。
苏翊把人搀扶起来,问了一句:“本官亲自监斩了你大哥,你不怨恨本官?”
云四想不到大人居然会问出这样的话,他摇摇头:“我大哥,他是罪有应得,大人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草民不怨大人,只怨父母没有教育好大哥。”以前他就劝爹娘让大哥不要这样张扬,捕快是为守护百姓伸张正义而存在的,而不是仗着捕快的身份欺压百姓,可爹娘都不听自己的话。
大哥杀了张寡妇,害得云存志小小年纪就没了娘。他前几天看到云存志一个人上山去砍柴,挑水,小小的身板儿走路都摇摇晃晃的。他看到云存志跪在张寡妇的坟前哭得撕心裂肺,他只觉的愧疚,觉得自家对不起这小孩子。本是同族,最后却闹成这样,他心里难过,却不知道告诉谁。
和爹娘说了,指不定还会被骂。所以,家里的事情他向来不开口,不会管。
苏翊看出他说的是真心话,忍不住点点头:“歹竹出好笋,现在朝廷征兵,你把家里的事情处理一下,两天后到衙门找柳忠,他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
云四闻言,跪下去说道:“谢大人。”
“你也莫要叫云四了,这样的名字军中一抓一大把的。”他想了想,缓缓道:“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以后你便叫云修,字行之。”
云四低声呢喃:“云修,字行之。我,终于有名字了。”虽然他不明白苏大人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是他心里是开心的,激动的。
爹娘一直觉得贱名好养活,所以兄弟几人都是云大,云二,云三,云四这样叫,可是他现在终于有名字了。
苏翊看着他这个样子,笑了笑,随即离开了。
其实,他今天只是想要出来散散心的,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小云庄来。然后看到云四失魂落魄的样子,才想着上来说几句,真心希望不要埋没了这样的人。
云四出来的时候失魂落魄,可是回去的时候整个人都变了,有眼光,活力多了。不像以前得过且过,有饭就吃,到了点就睡觉,一副混吃等死的样子。
他回村子的时候,遇到了正在朝村口走来的陆铃和花繁玥,想着三哥的事情,他沉思半响还是上前拦在两人跟前,他一脸不知所措问道:“楚娘子,玥姑娘,不知道我三哥有没有到楚家去道歉?”
花繁玥和陆铃对于云四突然拦着她们只是为了问这件事而觉得有点意外,因为云四在云家的存在感真的太低了,低到就算站在一起都很容易让人忽略他。
陆铃点点头:“刚刚走了。”只是那样的道歉真的很没诚意,他们不追究,只是想着村子里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若是这件事又闹到衙门去,隔壁村子的人会如何看待小云庄。最后还是选择了息事宁人。
听到三哥去道歉了,他松了一口气。他正想要离开,突然想到村子里的人说玥姑娘和陆铃都是识文断字的,他想起了苏大人说的话,停下来看向陆铃问道:“楚娘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陆铃有点意外,她好奇这个云四会问自己什么问题:“你说。”
云四想了想,随即问道:“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说到最后,他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陆铃闻言,看向云四,眸子里带着几分审视,她缓缓说道:“这句话是出自诸葛亮《诫子书》,是诸葛亮写给他八岁的儿子,教育他要正直做人,今后为国效力,做一个有用之人。”
这句话她前几天练字的时候还写了一遍,她记得自己写了后用砚台压着,只是等到她翌日练字的时候发现这张纸已经不见了。今天,却从云四这里听到了。
诫子书,是这里所没有人,除非云四也是穿越人士,否则不可能知道的。根据自己所知,云四不识字。她想了想浅笑问道:“你是如何知道这句话的?”
云四道:“今天无意中听说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觉得是很有学问才说得出来,见着你们了,知道你们识文断字,便问一问。”
原来,苏大人对自己的期望如此大,他双手紧紧握着,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一定不能辜负苏大人所期望的,做一个正直的人,为国效力。
看得出他是说的不是真话,陆铃也不想纠结在这件事上,她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句,然后转身和花繁玥朝着村子外走去。走了几步,她突然又停下来,转身好奇问道:“云四,听说你们分家了。”
云四点点头:“是。”这件事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
陆铃问道:“那,你们家里的水田卖吗?若是卖,可不可以卖给我楚家。”她只是突然想要问一问,因为知道云四不会种田种地,除非他佃从出去,否则他手中的良田就要被糟蹋了。
云四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陆铃见状,以为他不卖,随即一笑:“我也只是问一问而已。”
花繁玥问她:“明知道云家世世代代都居住在这里,农田就是人的根本,你还问他卖不卖田。”云家的事情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虽然云四是大家眼中好吃懒做的人,可她想着有云大桥夫妻在,他也不至于卖田地。
“云家最有可能会卖田的人是云四。”他从小被父母宠着长大,很少下田干活,潜意识里就觉得这是兄弟三人当中最有可能会把田卖出去的人。
她开口询问也只是想要试探一下,看看家里的男人到底想要从哪一方面去着手,让对方心甘情愿卖田地。
花繁玥闻言,笑了笑:“其实,这个云四在云家而言,算是一个奇怪的存在,不理事,也从来不多事。只是可惜,被养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