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不可闻的质问，带着破碎的绝望与不可察觉的希翼，万宝儿靠在雷煜卿的怀中，勾起嘴角，朝万珂露出了近乎炫耀的微笑：“啧啧啧，难道你没有眼睛，不会看吗？还是说，到了现在，你还在以为这一切都是假的？又或者，你以为我对煜卿下姚了？”
万珂脸色惨白得近乎透明，被光线拖长的影子，投射在地板上，好似张牙舞爪的野兽，要将她整个人吞入腹中。
她固执地瞪着双眼，死死地盯着雷煜卿的背影，她要听他亲口说！她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挑拨，只要他说不是，她就会选择相信他！哪怕他给出的理由，荒唐得让人嗤笑，她也会相信。
万宝儿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戳了戳雷煜卿的脸蛋，娇嗔道：“煜卿，你看，她想要听你亲口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呢。”手指不停在他结实的身体上画着圈圈，满意地听着，他逐渐加重的呼吸声。
万珂逼迫自己冷静，冷静得几乎快要麻木，心脏的疼痛与现实的冲儿击，让她快要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做梦，还是真实。
双手用力握成一团，细长的指甲嵌入了掌心，割破皮肉，殷红色的血珠，顺着指骨缓慢地滑落到地上，在那白色的地板上，尤为扎眼。
雷煜卿一把握住她捣乱的手指，锋利的眉梢微微拧起：“别胡乱来。”
“咯咯咯。”万宝儿捂着嘴轻笑出声，她放任自己靠在他的怀中，那样理所当然地占据了他的怀抱，海藻般的长发在沙发上垂落着，她抬起手臂，轻抚他的面颊，视线却越过他，看向站在原地，脸色惨白的万珂，“不回头看看她吗？再怎么说，你也配合她演了这么久的戏啊。”
戏……
万珂微微一愣，脑海中飞速闪过一丝什么，她却来不及抓住，她只知道，隐藏在万宝儿那张笑靥如花的脸庞下的，是会让她绝望到死的残忍。
雷煜卿缓慢地侧过脑袋，脸上的温柔此刻只剩下一片冷漠，撕儿开了温和的面具，此时的他，冰冷得让万珂只觉得陌生，还是那张俊美非凡的面容，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好似猛兽，暴虐、狠厉。
那双她至爱的眸子，只剩下无边无尽的黑暗，再也找不到昔日的柔情。
他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她，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眼眸中，没有一丝温度。
“轰……”
脑海像是被炸弹轰炸过，嗡嗡地耳鸣与眩晕，让万珂忍不住倒退了两步，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沙发上的男人，身体发抖着，好似随时会垮掉，那般脆弱，那般单薄。
他曾说过的，希望她偶尔能脆弱一点，可是现在，他终于狠狠地扯开了她自以为坚强的堡垒，击碎了她自以为笔直的傲骨，任由她一身狼藉地站在原地，却再也不会对她露出任何一丝怜惜了。
万珂死死咬住下唇，虎牙刺破了唇，血珠顺着唇缝滑入口腔，让人作呕的血腥味，参杂着唾沫的味道，在她的嘴里弥漫着，空洞的眼眸，迅速染上赤红色的怒火，此时的她，就像是被最亲密的爱人重伤的野兽，咆哮着，嘶吼着，想要发泄心头的绝望与无助！
“为什么？什么叫陪我演戏？雷煜卿，你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下唇的疼痛让她回过神来，一字字破碎的质问，从染血的唇中滑出，她用着最尖锐的态度，维护着自己仅剩的尊严，哪怕是死，她也要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万宝儿口口声声说的演戏，是什么意思？今天这一幕，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不相信他会如此残忍地对待自己，但那束冰冷如魔的目光，却容不得她再自欺欺人。
她甚至怀疑，记忆中，那个会温柔陪伴她，细心呵护她的男人，从未存在过，那只是她幻想出来的虚拟人物。
“真是可怜啊，看看你这个样子，平时不是牙尖嘴利吗？现在的你，就像是泼妇。”万宝儿含笑说道，尖锐的奚落，却根本无法让万珂多看她一眼。
她死死瞪着雷煜卿，看着他冷若冰霜的模样，心脏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凄凉，即使如此，她依旧看着他，等待着，他给她一个答案！天堂，还是地狱，在他一念之间。
万宝儿被她忽视的态度弄得极为恼火，为什么到了这种地步，这个女人还是能目空一切？她凭什么对自己视而不见？
“万珂，你想要知道真相吗？那好，我就发慈悲的告诉你。”万宝儿怒极反笑，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万宝儿讽刺地勾起嘴角。
她极为熟练地走到一旁的衣架前，勾下一件白色的浴袍，随意地给自己披上。
“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好呢？”纤细的手指在唇上轻点着，她似乎在思考要如何向万珂讲述这一切的一切。
万珂深吸口气，终于将目光转移到她的身上，纤细脖颈上的痕迹，刺痛了她的眼睛，但万珂却倔强地不肯让自己掉下一滴眼泪！
如果连她自己也不能坚强，现在又能脆弱给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