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恒话在喉咙里转悠了许久,才艰难发声:“二弟……偏题了?”
刘荨嗤笑:“偏题十万八千里。若不是见他确实有文采,他怕是这殿试被淘汰的第一人。那么多学子,有胡言乱语的,有贻笑大方的,但都知道朕……这皇帝陛下要的看的是什么,说的对不对暂且不提,好歹都说了。你弟弟倒是不错,标新立异啊。我也想听听,他究竟是怎么想的?看不懂题吗?”
季恒心中不由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或许他想的是,只要展现出自己的才华,就能随心所欲吧。”司俊打圆场,“历来选官都是如此,选的是有才华之人,至于如何展现才华,倒是没有特意规定。而且历来有才之人都很狂傲,不喜被束缚。”
刘荨道:“不说为官为将,就是当皇帝,也是被许多事许多人束缚。若不想被束缚,入什么朝为什么官?”
司俊叹气:“小草,话不是这么说。等入朝为官了,他也该知道哪些该遵守了。”
刘荨道:“好吧,等他入朝为官之后再看看吧。不过我听他平日喝得醉醺醺的,真能按时当值?”
司俊道:“世家子大多如此,以放浪形骸为洒脱。”
刘荨道:“可那些放浪形骸的世家子是准备让家里养他们一辈子啊。”
司俊道:“季家既然有长子入仕,次子游乐山水之间也不错,也能和世族交好。”
刘荨一拍大腿,对季恒道:“原来你家打得是这种主意,才故意放纵你弟弟啊!唉,我就知道,季佩真是老谋深算,什么都计划好了!我算是服了。来,敬你家一杯茶。这才是滴水不漏啊。”
季恒:“???”是吗?这是我爹的计划吗?我爹原来是这样想的吗?所以我爹原本就知道弟弟无法在官场好好待下去吗?不对吧?似乎不是这样啊?我觉得我家真的最重视我弟弟,不是故意放纵他啊!
司俊和许和对视一眼。他们当然知道季家不是放纵季斯,而是之前大家都习惯这样了。
不然,在殿试的时候,也不会大家众口一词,要推举季斯当探花。只是皇帝陛下(和司俊)脑回路不一样,觉得季斯当不了探花而已。
不过他们已经不想再和皇帝陛下讨论下去了。事情都已经这么定了,天下人无论之前如何,要参加这科举,就得习惯这件事,有什么可争执的?
如果季斯除了文才之外,也有政治才华,入仕之后总会有机会。毕竟他的文采已经在大臣和皇帝陛下面前挂了号,许多人都惋惜他的才华。如果他真有什么作为,肯定比普通官吏晋升更快。若他真的只会写些漂亮文章,那就没办法了。
刘荨见季恒已经没那么难过了(实际上是被刘荨吓懵了),开始笑嘻嘻的转移话题,问起季恒所做的文章诗歌。
都是一家子,季恒被季斯比到了泥底,真有那么差?
文章什么的,季恒不一定全记得住。不过自己所做诗歌,他还是记得的。
季恒已经知道刘荨地位十分高,所以也拿出了自荐的态度,将其他杂思暂且放到身后。
刘荨听后,惊讶道:“写的不错啊,哪里差了?”
季恒不好自己回答,许和代答道:“季斯辞藻更为华丽。”
刘荨瞬间了然:“哦,对哦,现在的文风是越华丽越好,你的诗歌太直白内敛了,又喜欢写普通人,不受当世人欢迎是理所当然。别泄气,这世间喜爱的文风都是时时刻刻在变,在后世有一名为白居易的诗人,就推崇诗歌要直白易懂。他经常写了诗之后,念给街头不识字的老妪听,若老妪听不懂,他就会继续修改。他反对离开内容单纯地追求‘宫律高’、‘文字奇’,更反对‘嘲风月、弄花草’的艳丽诗风。这人在历史中的文学成就十分高,人称‘诗王’。”
司俊干咳。
刘荨很没诚意道:“哦,不小心说漏嘴了。”
许和连忙看门外,好吧,雨下得更大了。
陛下你能不能别这么嘴上不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