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182章 父子心病</h1>
元昌帝的声音虽是有些虚弱,可因为惠妃一声呼叫,让众人都停了下来,珍妃更是神色激动地往元昌帝的床榻看去,挣脱扶住她的宫人,“陛下,陛下……”
玉无临似乎又重新找到了底气一般,一下子甩开欲往自己而来的御林军,“放开!”
形势突然发生了变化,御林军统领梁羽默不作声,但也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站在一旁,便是旁边的御林军也没有离去,只是退到了一旁而已。
老太医见此又上前去看元昌帝,元昌帝在说了那一句话之后,也没有再开口,复而闭了眼再睁开,他刚刚虽是晕过去了,但是,这时候醒来虽不是最好的状态,可身上那股威压依旧,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如何,便是玉无临想要上前也停了脚步。
老太医诊了许久之后,才退开,“陛下肝火虚旺,还需修养,不宜动怒。”
可诊脉的这段时间,元昌帝眸色已经渐渐清明,太医虽是这么说,但最清楚自己身子状况的还是元昌帝自己。
因此,躺在床上,他只是抬手示意了一下,惠妃便即刻会意,将元昌帝扶了起来,元昌帝这才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玉无临上前一步,“父皇……”
可看着元昌帝的神色,他本想要开口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中。
玉无临闭口,不再说下去,但是珍妃却不是。
好不容易等到这样的机会,她岂会错过任何将别人踩下去的机会,珍妃急急上前,跪在元昌帝的榻前,道,“陛下总算醒过来了,陛下救救宣王,晋王殿下要下令御林军杀害宣王啊,陛下。”
元昌帝这会儿并没有表现出先前在大殿上那样的怒气,太医的汤药这会儿也拿来,在惠妃的手上,元昌帝接过来,直接喝了一口,他脸色虽还不是太好,但也还不至于再有晕过去的气象。
珍妃见此,还在继续,“陛下,宣王一心一意为陛下着想,怕陛下被阮弗蒙尘而努力查清事实真相,宣王是一心向着陛下的啊,陛下……”
轻轻的“搭”的一声,药碗被放在了托盘之中,元昌帝这才来看向跪在地上的珍妃道,“朕还不知道御林军在没有朕的命令之下还敢杀了朕的儿子!”
跪在地上原本还想要说话的珍妃身子一抖,当即不敢说出什么话来。
玉无临面色一变,跪在珍妃的身后,“父皇恕罪,今夜事出突然,只是四哥大约认为儿臣构陷,有损父皇龙体,因此着令将儿臣压下,以待父皇醒后再做决断。”
他急急说着,看似是在为玉无玦找台阶下来,但是,一句一句,莫不是借助玉无玦可以号令御林军这件事做文章,想要造成元昌帝与玉无玦之间的嫌隙。
毕竟,不论元昌帝如何看重玉无玦,至少,御林军可谓是元昌帝的亲卫,倘若玉无玦都能号令御林军的话,作为一个帝王,不可能毫无忌惮。
元昌帝又皱了皱眉,没有理会玉无临,道了一声,“派人去同知府了没?”
安成在一旁赶忙应道,“陛下,已经派人去了。”
玉无临听此,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父皇,阮弗……”
他还没有继续说下去,元昌帝便冷声道,“退下!”
玉无临面上微变,垂头不敢再多言。
玉无玦在元昌帝醒来之后便未置一词,这会儿,也只是静静站在一边,似乎半点也不参与今夜的事情一般。
元昌帝沉眸看了他一眼,而后道,“温郡王,阮姝收押,老四留下,其余人全部退下,阮弗来了,便让她来见朕。”
玉无临脸色一沉,心有不甘。
但元昌帝这话一说出来,逸王与逸王妃便当先站起来,“儿臣告退。”
玉无寒和玉无凡也纷纷告退。
便是原本在一旁候着的惠妃和齐妃也纷纷站起来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玉无临和玉无衍虽然仍旧心有不甘,但是,见此也不好说什么,告了一声退,便脸色不好地退下了。
珍妃见元昌帝至始至终都没有理会过自己,不由得咬了咬牙,看玉无玦的眼神,也多了某种狠绝,微沉着脸,也退下了。
整个寝殿中,瞬间只剩下元昌帝、玉无玦和安成两人。
其余人一退下,安成便赶忙上前,元昌帝微一抬手,安成便扶着元昌帝下来了。
玉无玦并没有说什么,元昌帝被扶起来之后便让安成将他扶去了旁边的暖阁,玉无玦见此,自是跟着过去。
元昌帝重新坐下之后,神色依旧带着见玉无玦时候少有的威严,双眸看了他好半晌,才道,“你何时知道阮嵩是高车族人之事?”
玉无玦神色颇淡然,“嘉州假币案未结的时候便已经怀疑七八分,阮嵩落网的时候确认。”
他的回答,出乎元昌帝的意料之外,至少比他所料想的知道的还要晚。
元昌帝继续沉声道,“如此说来,那丫头也是知道自己的身世。”
玉无玦并打打算隐瞒,这件事,之所以不说,不论是他还是阮弗,都存着一些目的,他们也知道,迟早这件事是要发酵出来,不过,却不想,原来是在这个时候,原来是由玉无临提出来,意料之外,但细想之下,又是情理之中。
玉无玦微微颔首,“知道。”
元昌帝只觉得胸中激荡,脸色一沉,重重喘了两口气,看得安成一颗心就要提到嗓子眼上似的,玉无玦见此,眉头一皱,脚步微动,元昌帝却猛地看过来,道,“既然如此,知道一个高车族之人在朝中为官数十载,是何感受?”
他声音微沉,显然因为某些东西触动了他。
玉无玦件元昌帝呼吸不畅,原想上前,但闻言顿住脚步,双唇微抿,道,“无感。”
“好一个无感,你能为了当年之事,与朕置气多年,朕倒是没想到,今日竟从你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她是她,高车族是高车族,何况,她与高车族并无干系。”玉无玦依旧道。
可元昌帝到底没有气晕过去,更不是没有了理智,这件事事关重大,玉无玦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把阮嵩之事押下来,因为玉无玦的这句话,他沉默了半晌之后,才道,“既然如此,你说说,为何将这件事押下?”
玉无玦道,“若是当初未把这件事押下,父皇会如何打算?”
元昌帝沉眸,皇后当年薨逝,便与中了高车族的蛊虫之事有关,若是当时知道阮嵩乃是高车族的后裔,元昌帝大概不会饶过任何相关的人,而阮弗,自然也不会继续得到他的重用,更不会有后来的改革吏治之事,或许也不会有如今的院阁的这般成效。
他抿唇,怒气未消,玉无玦继续道,“父皇会做何决定,儿臣心中明白。”
“难道,你便全然心无芥蒂?”元昌帝眯眼道。
玉无玦依旧是那样的神色,“儿臣说过,阮儿是阮儿,高车族人是高车族人,她与高车族最大的联系,也不过是血肉里流着高车族的血脉而已,如此,算得了什么。”
顿了顿,玉无玦继续道,“当初,阮嵩将嘉州的假币与矿料运向了何方,直到现在都未曾有消息,自那时开始,边关便在戒严,那些东西,根本就运不出辰国的之外,这件事,还没有完,既然找不到对方,总需要将对方引出来,父皇且看着吧,这朝中,千百的官员,这皇城之中,数以万计的卫兵,倒下了一个阮嵩,背后,不知还有多少双高车族人的眼睛在盯着明处的一切,阮嵩高车族人的事情,被秘密压下,审案的人一个不知,如今,老五为何能知?一个活在深宫之中的宫妃又为何能知晓,再有,温郡王在朝多年,不可能不知道父皇对高车族人之讳莫如深,如今,竟然连着阮姝一起出来说出了这件事,其背后,到底是哪双手在作怪,事情可越来越出人意料了,自阮嵩之后,高车族人之事便时隐时现,高车族虽散了,高车族人对中原中心,只怕从未散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