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落没有动,保持着被他拥抱的姿势,静静说了句:“看来,你毫无歉意。”
颜浧一怔,慢慢松开了她,他已是一脸的泪。
陆落曾经也哭过。
她当着他的面,痛哭流涕,结果他把她推开,撞到了箭篓上,弄得她头破血流。
那时候陆落就知道,哭泣毫无用处。
陆落这时候就觉得自己是伪圣母:对于跟她无关的人,她时常滥用自己的同情心;可真正伤害过她的人,她的心坚硬如铁,眼泪无法打动他。
她慢慢退回了一个台阶,站在高处,居高临下俯视他。
他就是颜浧,她两辈子唯一爱过的男人。
他瘦了些,身量挺拔,眼眸深邃,都是她喜欢的模样。
她的心却静得可怕,一点涟漪也没有。
也许是前两年的等待太苦,后面这一年的绝望太深,三年的时间她埋葬了她的感情。
也许是他口口声声称呼她为“落落”,让她彻底清醒过来,她在他心中,只是前世的一个影子。
这不是陆落所想要的感情。
她不是任何人,她是陆五娘。
总之,她用一种绝对旁观者的视角,看着她曾经爱过的男人。
她的爱情,也不过如此,脆弱得经不起折腾。
陆落是个时而圣母,时而薄凉的人。
“忠武侯,你想起了前世。”陆落道。
她用陈述的口吻,慢慢道,“那你知道不知道,落落后来嫁给了你的兄弟宁墨谷?”
颜浧低垂了头,不想她看到自己压抑不住的眼泪。
他当然知道。
“......如今,他们又相遇了。你和想落落破镜重圆,他也想。”陆落笑了笑,“不如这样,你成全他们吧!”
颜浧的双腿发软,他慢慢蹲了下去。
他腹部的伤口疼得剧烈,隐约牵扯到了肠子,他直不起腰。
“行吗?”陆落往下了两步,几乎走到了他身边,低声问。
颜浧的眼泪,大颗大颗滴在泛出清辉的山石上。
陆落的声音,似在这空旷的山间有了回响,句句都在魔咒,在他耳边重复着。
成全他们,行吗?
这是他上辈子就该回答的问题。
颜浧疼得剧烈,也清醒了些,他点点头,嘶哑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好。”
“那就说定了,咱们此生就再无瓜葛了,以后若是相见,尽量避嫌,好吗?”
她弯下腰,等着他的回答。
颜浧的喉间发涩。
良久之后,他好似狠心斩断了什么,低喃道:“好!”
陆落起身,缓步往山上走。
山路有点陡峭,她走得很慢,一步步往上爬。
颜浧一抬眸,就能瞧见她聘婷的身影,被银发遮掩的后背,缓步而行,渐渐的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他坐在台阶上,半晌没有动。
后来天黑了,半夜的时候还下雨了,再后来天又亮了,晨曦萦绕着八坨山,到处雨雾迷蒙。
一切都像一场梦。
颜浧已经坐了一夜,他缓缓站起来,脚步僵硬而跄踉,过河而归,直接回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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