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安娜确实很累了,安神咒在她身上很快起效,将她沉入光怪陆离的梦里。
高大忠诚的骑士,驶离家园的马车,浴池里蒸腾的水汽与谁房间里摇曳的烛火,她搂着某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肩膀,赤裸白皙的身躯轻轻颤抖。过往与当下的一切交织成画面,冲刷着奥利安娜的梦境,让她在睡梦里发出惹人怜爱的呓语。
如果此刻醒来,她一定能发现自己紧紧闭拢的双腿之间已经湿透,更要为此羞红双颊。
可是梦境还未消散,反而将她送去更远的地方。
凛冬边境。
亚特兰帝国着丰饶的土地上唯一积雪不化的苦寒之地,也是离兽潮最近,最为凶险的前线。奥利安娜只偶尔听好酒的父辈们在高谈阔论时提起,但置身风雪中的那一瞬间,奥利安娜立刻就反应过来她的意识身处何处。
黑色砖石构造而成的堡垒在冰雪中屹立,奥利安娜的意识就落在城墙内侧。
呼啸的寒风中夹杂困兽的嘶嚎涌进她的耳朵,一位骑士正将经由神殿赐福的羽箭搭上箭台,厚重的盔甲隔绝了他的容貌,只露出一双蓝色的眼睛,和几缕银色的额发。
不过十六七岁的年轻骑士眼神沉稳,拉满大人们都难以彻底张开的弓弦,瞄点与城墙之下领头的邪兽连成一线后,他没有丝毫犹豫地放出箭矢。
金色的光芒没入恶兽腐朽的胸膛将其击溃,腥臭肮脏的黑水浸入纯白的雪中,只剩下精钢铸造的箭矢在冰冷的太阳下折射出耀目的光来。
这场战斗不算太艰辛,没有伤亡就是最大的好运。同伴们推搡着安德森·诺恩的胸膛,又去勾住他的肩膀,摘下他的头盔去揉弄他的头发,高声地夸赞诺恩出身的他不仅剑术非凡,弓术也不在话下。
骑士们说着话时呼吸凝结成白气,觉得冷得要命的他们互相传递起灌满麦酒的酒袋,想凭劣质,呛人但高浓度的酒精取暖。
他们先把酒囊递给安德森,要年轻但强大的他先喝这一口,但安德森没有接过那酒,而是晃了晃被揉乱的银发,像只正要甩干毛发里水分的狼崽子。
之后他又笑着同其他人说了些什么,视线在说话间不经意地投向奥利安娜所在的方向,越过她去看来与他交换班次的值守者。
这时候的安德森还没有现在这么高大,但比同龄人甚至前辈们都要壮实一些,面部的线条已经隐约有了成年后坚毅的轮廓,透蓝的双眼里遍布着年轻人的朝气与力量。
当然也不仅有青年的纯粹,热忱,还有一股来自诺恩家族血统的野性与凶狠,只不过被他藏得很好,不会轻易在人前显露。
奥利安娜记得这双眼睛是如何在浴池里恳求她安抚她的,哪怕明知他不是在看自己,她还是猝不及防地撞进去他的眼底,如同不经意落到陷阱里的兔子,听见自己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奥利安娜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结果一脚踏空,跌入失重的深渊里。她在下坠的虚空中下意识地一抓,手中却不知为何多出来一股柔软的,蓬松的触感。
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