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琅的美名也再次盛传起来,一时间,皇城贵女几乎都想嫁作世子妃,其中不乏胆大之人作几首暗含恋慕的诗词,托人传去世子那儿。
半月后,疫病彻底平息,若竹同宋锦说起时,宋锦笑了笑,回道。
“梦锦也想写的,只是才学浅薄,怕世子听了那东西,哭笑不得。”
不屑再遮掩以后,宋锦觉得自己坦诚许多,轻松更甚,埋藏在心的那点东西,讲出来便仿佛那个人也能听见一样。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互瞒心意的两情相悦,信这些倒不如靠她一厢情愿,头破血流的死缠烂打,只可惜她连这般机会也没有。
宋锦这油盐不进的样子,若竹本来也没想再刺探些什么报给裴倾,又聊过几句后便道有事,掀帘离去。
宋锦伸了个懒腰,走到窗边,见日头已然西下,她近日又浅眠疲惫,心想着,不如去沐浴放松一番。
宫中等级森严,宋锦的份例放在贵人中是个末等,便和一等宫女分配到同一处沐浴,需自行打水擦洗,她倒不像自己眼高手低的同事们那般,嫌弃自身与奴才同等待遇,有热水澡洗便再美不过了。
且那么多年轻貌美的身子,她挨个看过去,也心道实乃人间乐事。
兴许是这几日紧绷的神经一下放松下来,宋锦在沐浴桶中泡了没多久,便支撑不住睡去,再醒来时水已凉了,四周也不闻人声,那些一等宫女想必已沐浴完毕离去了。
好在她无需赶着回去伺候贵人,宋锦匆匆收拾了一番,裹着巾子抱着小木盆,走到浴堂堂口时,却发现她的衣物不知被谁匆忙之中拿走了。
这可完了,她并没有暴露癖,就这么裹着巾子走回去,虽说天色已晚,但也够丢脸的,可浴堂的人都走空了,也无法托谁给她送衣物来。
正尴尬时,宋锦无意识地挨个捞了捞那些置衣柜的木格,倒是给她捞到了一套半旧不新的宫女衣裙,鞋袜也搁在那筐里。
天色黑了,这样回去应当无事,反正也没人认得出她是哪个宫里的。
宋锦很快换上了那身衣裙,尺寸倒只是稍大些,活动起来也不会踩着裙角,她理了理还带着潮湿水汽的鬓发,鬼鬼祟祟,准备小跑着回去换衣服。
不巧的是,路尽头一拐弯便碰上贵妃尊驾,正前往御花园中赴宴,宋锦哪敢冲撞,连忙低了头,缩着身子等在角落,只求这群人赶忙离去。
“哎,你,那谁,愣在这干什么。”
眼看着这呼啦啦簇拥着的一群宫女也该只剩个队尾了,宋锦冷不丁被叫住,以为喊的是别人,仍低头等在一旁。
“说你呢,给我抬起头来,怎么还挂着我们宫里的份牌。”
一等宫女平日裙装大同小异,都是宫制的样式,要辨得下人出自哪出便要细看此人腰侧的份牌,贵妃身边的大宫女,疑心也重些,见路旁冷不丁多了个小宫女,心中生疑,便上来询问。
宋锦听罢,心中一慌,若是给贵妃晓得,怕不是认她作别宫奸细,乱棍打死。
“姐姐,这处光线昏暗,你方才定是看错了,这份牌的穗子同我们一般,可上头是皇后娘娘那处的份牌纹路。”
另一宫女提着灯笼上前仔细端详了一番,细声细气地提醒。
“呵,此女神态慌张,如同做了亏心事,哪像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人,我看啊……”
贵妃同皇后定然不对付,看那大宫女的表情,已经把她是皇后底下宫女的说辞信了七分,只是想寻个由头令宋锦吃些苦头。
宋锦自觉理亏,连忙出声提醒。
“奴婢真不是什么坏人,奴婢只是赶着知会膳房宫宴事项,都是皇后娘娘临时想起才吩咐下去的,奴婢这回子还要赶回去同淑玉姐姐复命……”
宋在心里问自己,如果给皇后身边大宫女起个名字,她最会让人家叫什么。
这世界果真没让她失望,那大宫女听见名字以后,又打消了些疑虑,懒得和她浪费时间,转身便走。
那细声细气的宫女心思多些,寻了个太监低语几句,那太监离去后,便一直隐晦地站在角落,观察宋锦。
宋锦暗道不妙。
她此刻回去的路,和去往御花园的路完全相反,若是她朝着错误的方向跨出一步,那太监定然会立刻寻人将她抓回来。
宋锦只得硬着头皮,小跑着朝御花园的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