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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夜中不详的红光在跳动,温热的血液,四散的碎肉,尖锐的嗡鸣几乎震破耳膜......
我猛地睁开眼,满目的红色晃眼了片刻渐渐褪去,陈旧潮湿的横梁死气沉沉的悬在视线上方。
在邓普斯的呼噜声中我听到了自己粗重的喘息。
我伸手摸索着枕头下的安眠药,鬼知道我竟然会忘了它,大多时候我不得不依赖这些该死的药片才能得到一整夜的安眠。
在吃下它之后,我平静了许多。
空气沉闷而又寒冷,进了冷空气的被窝已经有了些许凉意。
我掖好被角,青白暗淡的月光斜照进来,那束光线里悬浮着细小的尘埃。
破碎的画面仍交替在眼前,就像一场关不掉的恐怖电影,这场电影即使紧闭双眼,也强硬的砸进我的脑海。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并没有多久,直到意识迷迷糊糊的陷入黑暗中,我才有了片刻喘息。
清晨的冷意几乎瞬间吞噬了肌肤上残余的温热,来到盥洗室时,那里空荡荡的十分冷清,不时有水珠滴落在池子里发出清脆的“啪嗒”声。
我拧开它,清水咕嘟嘟的涌出,冰凉的水让我打了个激灵,所幸的是这有些用处,混沌的大脑稍微冷静了下来。
往常这些安眠药都会让我隔天起来精神不错,但这次.....只有隐隐作痛的大脑和肿胀的眼皮在不满的向我抗议着。
我舀起水猛扑了几把脸,水珠顺着下巴滑进了领口,当我眯着眼抬起头时,面前覆着一层薄薄水气的镜子里是个过于苍白的黑发青年。
我想,大概没有人会比此时的我更像个瘾君子了。
我自嘲着转身,打算回宿舍换身衣服,就意外瞧见了盥洗室门口的迪伦,他看起来比昨晚正常了不少,仅仅只是比起昨晚。
不过考虑到这家伙其实一直都不太正常,我也没有去思索更多。
“早,睡得好吗。”我扯起一抹笑打了个招呼。
迪伦大概还没有从昨晚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他躲闪着眼神,跟朵含羞草似的,似乎一个眼神都能无措。
这小子总是能够神奇的勾起我少有的恶劣脾性,忍不住的让人想要逗他,尤其当他还是现在这幅样子的时候。
内心深处的恶劣因子不断涌出。
我打趣了他几句,看着年轻的男孩儿更加无措起来我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又过了一会儿,晨钟便被敲响,肃穆古老的声音响彻在这方天地。
楼道里开始往来起学生,室友们也睡眼惺忪的挣扎着起了床。
“啊~邓普斯,如果你能够不打呼噜的话,神会予你恩赐,我保证。”柏得温掩住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罗恩则是半磕眼睑,原本活力十足的一头红色卷发都无精打采的垂了下来。
“我,我我,柏得温,你要知道,这不,是是我我~所能,控制的。”邓普斯动作迟缓的在床上翻找着自己的眼镜。
而邓普斯的解释成功令罗恩一下子就愤怒起来,没有比这更好的清醒剂了,红头发的男孩儿顿时就像炸毛的大猫,恶狠狠的瞪向致使自己精神憔悴的罪魁祸首,“闭嘴!如果今晚你在发出任何声音我会把你的嘴撕烂在狠狠塞进你的屁眼里,我可不是再跟你开玩笑!”
自知理亏的后者缩起了身子,往常迟钝的他及时反应了过来,他没有试图与罗恩争辩,那威胁听上去恐怖极了。
但今晚.....谁知道呢,如果天父显灵的话,他可能真的不会打呼噜。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叩击声。
我看向那处。
房门没有关上,初升的太阳照亮了一切,也照亮了奥斯维德的金发,像是粼粼的金丝。
奥斯维德老师带着浅笑像个德高望重的长辈,他轻轻敲了敲敞开的房门,用着宽容的语气说道,“罗德瓦的罪民都不会说出如此无礼的话,我可爱的孩子。”
罗德瓦是世界上历史悠久的黑暗都城,那里充斥着犯罪,肮脏,和混乱,每一任皇室都为那里的一切而头疼。
经过门口的不少学生好奇的看了进来,罗恩不自然的别开目光,像是这么做能让人怀疑不到自己,如果不是那一脸的僵硬,他会成功也说不定。
自尊心极强的年轻男孩儿显然没有办法接受在这么多人面前被老师责备,虽然奥斯维德老师只是平静的提醒了他的错误。
以至于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罗恩对我们所有人的语气都称不上友好。
我走在前往教学楼的路上,那些肃穆的建筑矗立在视线的不远处,再过上一会儿熟悉的钟声就该敲响,这时外面已经不剩多少学生,谁都不会想在第一天就迟到。
在经过一片绿带的时候,“沙沙”,树木摇曳,我蓦然停下了步子。
那可能是因为一阵风,又或许一只顽皮的动物。
我感到奇怪,因为我很确信没有风也没有动物。
如同恶魔在耳畔的低语,我
', ' ')('鬼使神差的抬起腿,跨进了那片绿植深处。
什么都不会有。
有个声音在心底冒了出来。
难以想象,我竟然因为孩子般的好奇心就作出如此任性的事情,我希望今天不要是亚力士老师的课,那个阴沉的男人一定会毫不客气的责罚我。
脚下的泥土松软湿润,它们刚被学生们松过了土,才走了会儿鞋子上已经沾上了不少泥土。
这片小树林不大,仅仅是一些树木交错着。
忽然,在一颗粗壮的大树后面,上帝作证,我竟然真的看到了些什么。
那儿有人在。
一抹异样飞快地划过心头。
我该掉头离去,那名叫直觉的东西在发挥作用,但最终,理智还是败给了该死的好奇心。
我屏住呼吸尽可能的小心靠近,窸窸窣窣的动静钻入耳中。
那边传来了一声古怪的叫声,像是欢愉又像是痛苦。
我移动到一颗大树后面,在确保它完全遮挡住我的身形后,在激烈的心跳中,我谨慎的探出头向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
我瞪大了眼睛。
哦,老天。
那里在发生着一场性交,与其说是性交不如说是强奸。
黑头发的男孩被强迫着,他的脸上干涸着泪痕,原本裤子上的皮带被用来绑住了嘴,以至于大量无法咽下的唾液弄湿了整个下巴,他无力的承受着身后不断的撞击。
那场面实在太过荒唐,以至于我开始怀疑其真实性。
我想我是陷入了一场怪诞的噩梦里。
而噩梦还在继续。
身后的青年加快了动作,男孩儿像是破败的人偶只能随着越来越大力的撞击晃动身体,溢出的破碎呻吟中仿佛掺杂了无数隐秘的恶念,它们疯狂像我涌来.....
我想逃开,但我做不到,手和脚仿佛不是自己的了。我只能呼吸不断的呼吸,然后看着眼前越来越放荡的一幕。
不可奸淫,此乃大恶,凡有过奸淫行为之人都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从小的训诫如同炸雷轰入脑中。
胃部冰冷沉重,内脏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搅在了一起。
“呕——”
我忙的蹲下身,热流混着酸臭喷出我的喉咙。
老天,那不是梦。
不远处的人发现了我,那人停下了动作,他眼底溢满了被打断的不快以及淤积良久的怒火,都像是要在此刻一同爆发出来。
“哦看看,我们的正义使者竟然是个偷窥狂。”话语充满了恶意。
寒冷从脊椎浇了下去。
我从未想过那个男孩儿在遭遇着这样的事情,我以为......
你以为他只是在学校里被欺负了,所以你很快就抛却脑后,你甚至连他名字都不记得。
我听到了陌生的声音。
尖锐,刺耳。
随即我意识到那是我自己的声音,是的,我什么都没有做,但现在我至少能做点儿什么。
我深深吸着气,握紧了拳头。
迎着弗雷得力克的目光,我走了过去,拳头狠狠触到他脸上的那一刻,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就像从前教育那些管不住嘴的小孩子一样,这里显然有团垃圾需要被改造。
混乱中,我听到了惊呼。
那该死的,无能为力的愤怒在炙烤着我的心,只有不停落下的拳头才能让我好受些。
也许持续了很久,也许只有几秒,当我逐渐感到疲倦的时候,黑暗也一同来临。
弗雷得力克染了鲜血的眼中积蓄着风暴,他猛然抓住我的手臂,那如同一块铁我无法撼动分毫。
“我会把你撕成碎片然后一口一口的吃下去。”
他的嘴唇动了动,接着,我就被一股巨大力气甩到地上。
下颌骨的疼痛在剧烈叫嚣,我尝到血的味道。
也许我的脸已经肿了,我想。
愤怒褪去的身体就如同漏了气的气球,没有什么比现在更糟,我给清醒后的自己惹了一堆烂摊子。
意识到这点,我刚想起身,就被弗雷得力克狠狠踩住了胸口。
该死,我大概要因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些代价了。
我看到男孩儿惊慌的拉住弗雷得力克的手臂,但后者粗暴的甩开了他。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里离外面很近,我能隐约看到不远处的道路,或许会有位刚好快要迟到的好心人经过这里。
弗雷得力克弯下腰卡住了我的下巴,我只能被迫仰起头,他的样子让我想到了野兽。
嗜血,凶狠。
想象中的拳头久久没有落下,弗雷得力克只是凝视着我,灰绿色的眼睛浮现出一些更危险,更深沉的气息。
那里面像是闪着红光。
好像有什么不对。
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我只是有种
', ' ')('直觉,而那直觉在身体疯狂尖叫着危险。
下一秒,我就知道了答案,弗雷得力克用行动告诉了我。
他粗鲁的扯下我的腰带,并试图用它捆住我的双手,我立刻意识到他的意图并毫不犹豫的狠狠给了他一脚,这更加的激怒了他。
真是糟糕透了。
此刻显然比我预想的后果还要更坏,这鬼地方只剩吓坏了的瘦弱男孩儿和一个没了力气的窝囊废。
什么人也不会来。
触到肌肤的冰冷的手再一次刺激了我的神经,弗雷得力克用力的抚摸着,或者不如说是掐着小腹上的肉。
他想使我痛苦。
脑海里克制不住的闪过那恶心的一幕,在想到接下来我会遭受到一样的事情,理智被瞬间击碎。
我忍不住颤抖起来,疯狂挣扎着,用尽了这辈子知道的所有怨毒话语大声咒骂。
也就在这时。
“你们在做什么。”
冷淡的声音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头上,也浇灭了我的歇斯底里。
傲慢的青年带着一身光辉走了过来,他看上去从未有过的可靠。
主啊,感谢您。
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如您所见。”那听起来不像是我自己的声音,沙哑,低沉。
在亚尔曼锐利的审视中我勉强爬了起来,浑身提不上半点力气,就像经历了一场劫后逃生,身体和灵魂都筋疲力尽。
弗雷得力克看起来并不慌乱,他镇定的说着,“亚尔曼,并不是这样,这小子......”
"够了,校规第一条严禁苟合逆性,广场上刚好缺个人打扫。”亚尔曼扫了眼角落的男孩儿,微不可觉得皱了下眉。
但这一切并未令我满意,事情的发展与我本料想的走向截然不同,学校里发生了这种事就仅仅只是打扫?这算什么?!
我握紧了拳头。
弗雷得力克一脸不敢置信,他连声叫嚷,并试图抓住亚尔曼的手臂,“哦,不不不不,我不能去做这种事!”
而冷漠的青年只用了一个眼神就让他退却了步子。
银发青年离去的背影是那么刺眼,愤怒淤积在心口,我追了上去。
“你们是一会儿的?”
我勉强跟着他的步子,几乎要无法抑制内心的情绪,我近乎挑衅着他。
银发在风中飞舞,美丽却仿佛锋利的足以割伤血肉。
身前的人没有半点停留,他丝毫未理会。
我低声咒骂了句,拽住了他的手臂,如果只有这能使他停下来的话。
“那个混蛋他是个鸡奸犯!而你放过了他!”
亚尔曼的目光带着寒意刺向我,“放开。”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我说了什么根本无关紧要,我妨碍到他了,好像只有这点才能让他注意到。
僵持了一会儿,他大力甩开了我的手,连一丝目光都懒得再给予,径直向前走去。
我知道,我这近乎无礼的行为会激怒他,而我根本无法承受来自大贵族的怒火,但如同一道指引,不说下去就再也不可能释怀。
“因为你和那家伙是一伙儿的对吗,因为你的权利就是庇护这种人渣,所以你一而再的容忍那种人渣对别人做出那种事,那个小孩没少遭受过这样的对待吧,你也是这么看着的,冷血的家伙,你这种人到底是怎么才会......”
追在他身后,喋喋不休的我发泄着怒气,似乎这样能令心中的愤怒减轻很多,或许也不仅仅是愤怒,愧疚,无力,对冷眼看着的自己的愤怒,明明第一天就发现那个男孩在受着欺负啊。
“证据呢?”
身前的人突然停下了,声音轻的像要化在风里。
“你要我上报给学校,警局?亦或教廷?”
一阵风吹来,隐隐约约我又闻到了一股香。
内心突然平静下来,一腔怒火就像撞到空气里无处使力,就这么散去。
没有受害者敢说这种事,也不会有证据。
我明明很清楚,这种腌臜事,也只能像是赫尔加一样可能直到最后死亡的时候才会被人记上一笔,哦,这孩子有可能遭遇过侵犯。
而即使是赫尔加,贵族家的孩子,人们都对此事讳莫如深。
好像只要干了这事儿,不管事实怎样都是该被烧死的。
那只能这样了吗,大概是的。
这么想着,那个身姿笔挺的青年已经走远。
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从那种失落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费利克斯老师讲台上的声音越飘越远,而我正拖着下巴懒散在位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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