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圆圆拽住格桑的手臂,语带恳求。
“别干傻事。”
“不会的。”格桑回握宣圆圆的手,轻轻的一下,“我很快回来。”
宣圆圆低声问:“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
格桑奔出病房。
沈知言嗤笑一声,准备跟上去。宣圆圆拦下他:“不要伤害他。”
“否则跟我没完是吧?”
“是!”宣圆圆仰起头,目光凛凛,“你再敢像刚才那样动手,我绝对饶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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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超办完住院手续,疾步走向一楼大厅最东面离急诊最近的电梯。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一个刚从楼外进门的患者家属兴奋地大叫,“皮肤黑一点的小伙子好像是医生……他真硬气!”
另一个排队交费的家属连声附和:“确实有胆量。现在不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这样的有血性的人太稀有了。”
“我的天哪!”有人高喊,“穿灰色风衣的不是我儿子学校的校长吗?”
虞超收住脚步,回头望去——夜间急诊门外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有患者,也有家属,此刻他们交头接耳,目光纷纷投向医院大门口。
医生?校长?打架?不会这么巧吧?
虞超连忙跑了过去。
她挤过看热闹的人群,一眼瞅见了在医院大门外扭打在一起的格桑和沈知言。
格桑脱掉了医生袍,只穿一件贴身的长袖白色针织衫,胸前洒落着点点血迹。
沈知言的风衣没系扣子,左边腋窝下方扯开了一条半指宽十几厘米长的大口子,露出里面打底的黑衬衫。
他们对打的地方是医院门外的空地,医院执勤的保安无人上前阻止。
晚归的路人避之不及,见此情形立刻躲出去老远。
围观人群中,有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从书包里掏出手机,似乎想要报警,点开拨号键盘页面正在输入。
虞超立即走到她身旁:“先别报警,这两个人我认识。”
女孩愣了一下,说:“那赶快劝架啊!”
“我知道。”虞超指着女孩肩头背的羽毛球拍收纳袋,“你的球拍借我用用。”
未经女孩同意,虞超已然取出一只球拍,直冲医院大门跑去。
格桑和沈知言正打得难分胜负,虞超高举羽毛球拍劈头盖脸一通猛敲,敲得两个大男人直接愣在原地。
“你谁啊,跑来裹什么乱?”
沈知言愤然回头。看到虞超的一刹那,他突然噤了声,后退到离格桑一米多远的马路牙子上。
“你回病房吧,圆圆那里离不开人。”格桑说。
“知道我姐需要照顾,还跑这儿来打架?”虞超举起球拍,照着格桑的后背又是一记猛敲,“说好等我上楼你才走,这算怎么回事?”
格桑反手握紧球拍杆:“……我错了。我回去照顾她。”
“嘿,你别走——”
沈知言吼了一嗓子,冲过来想要拦下格桑,孰料虞超抢先一步挡在了他面前。“沈大哥,适可而止。”她压低声音说,“围观的人里有你们学校的学生家长。”
“什么?”沈知言慌忙转过身去,面朝车流穿梭的马路。
“我姐现在病着,我没时间、也没心情掺和你们的事。”虞超往前迈了半步,站在沈知言右侧,“我希望在她住院休养的这一周,你不要来打扰她。”
“你怎么能说我是打扰?”沈知言与虞超对视,眼中充满恼怒,“她最喜欢的演员主演的电影今天首映礼,我买好票,特意绕了远路到书店接她——你们都不在,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头告诉我,圆圆高烧不退住院了,我想都没想就过来找她。我们离婚了不假,但她还是我的街坊、我的朋友……”
“沈大哥,有个词叫‘界限感’。无论如何,你和我姐的关系已经变了。”
虞超的劝告,沈知言左耳进右耳出。
“我们还有感情!”
“我不知道你们之前怎样,但现在,我姐不想跟你复合。”
“话说回来,就因为一个被太阳晒得像黑炭的小男生,她狠心抛下我,婚内移情别恋,错的人是她!”
虞超胸口憋闷,吁出长长一口气:“我没法跟你沟通。先这样吧,等我姐身体恢复了、有精神了,你们摊开聊。”
不等沈知言反应,虞超跑回大学女生身边,将羽毛球拍物归原主,同时把一张随身携带的名片交给女生。“不好意思,球拍杆变形了。晚些时候你和我联系,我赔一支新的给你。”
“没事的,还可以用。”女生婉拒。
“我的手机号在名片上。”虞超边挤过人群边大声说,“一定要联系我!”
回到内分泌科的病房,虞超放慢脚步,缓缓行至门口。
宣圆圆穿着病号服,半坐在床边。她手拿蘸了生理盐水的棉球,小心翼翼地擦拭格桑脸颊和唇角的血渍。
虞超看在眼里,乱在心头。
她没有急着走进病房,而是侧过身背靠墙壁,像站岗的卫兵,默默守在门外。
宣圆圆问:“疼吗?”
“不疼。”格桑的回答像云城三月的阳光一样明亮,“不打一架他是不会罢休的。这样也好,我挂点彩,他出了气,扯平。”
“你被我连累了。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