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178:嘱托</h1>
“吃亏?我会吃亏么?我会么?”凌语嫣抹干眼角的泪水,脸上呈现出的表情,看得铃兰周身一阵抽冷:“主子……”铃兰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阻止凌语嫣继续疯狂下去,嘴角动了动,终艰涩地唤了声凌语嫣。
“你回房休息去吧,我在屋里再坐会。”凌语嫣在椅上坐下,垂眸朝铃兰摆了摆手。
房门外,铃荟听到这,紧忙躲到暗处一根圆柱后,望着铃兰走出屋,回了她自个房里。
月色皎洁,醉人得紧。
鸣翠别院,樱花林下的一幕,有着说不出地温馨,却又流露出淡淡的忧伤。再有不短时日,皓白如雪般的樱花就会飘零落尽。
“公主,夜深风凉,还是唤醒郡主回房里睡吧!”
“这孩子有些日子没有看见墨儿和双儿夫妻俩,心想得紧,才会天天间的往这樱花林跑,没事,本宫这不是给她身上盖着斗篷么,让她再睡会。”长公主爱恋地抚着庆阳郡主的秀发,出声与桂嬷嬷说了句。
桂嬷嬷是昭和长公主的奶嬷嬷,年过花甲,却并不显老态,若不留意她那一头银发,打眼看去,也就五十出头,听昭和长公主如此说,桂嬷嬷便也没再说什么。
雪白的樱花林,月华照耀,宛若一片银色的海洋,它们在夜色中争相绽放着,好似与时间争分夺秒一般,想要把自己最美得风姿,在生命达到极限时绽放出,夜风吹过,犹如月光之海中漂浮起的白色织锦,亮白无暇,美轮美奂。
随着风儿拂过,月色似乎也荡漾了起来。
长公主低垂着头,美丽雍容的姿颜上,忧伤尽显。任着落花染满她的肩头。
此刻的庆阳郡主,恬静适然,鹅黄色的裙裾在竹榻上铺染而开。她侧卧着,曲臂枕头,轻倚在长公主膝上,呼吸着周围的樱花香气。
她的身上亦是飘落了不少的樱花花瓣,梦中的她,像是做了个美梦,不由轻笑出声,她的笑声,引得昭和长公主脸上的忧伤,更加多了一分。
“若是我走了,这孩子可还会这么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说着,昭和长公主接连咳嗽起来,她想忍住,可发自肺腑的震咳由不得她,“公主,咱们回屋吧!”桂嬷嬷眸中含泪,劝着长公主,“再坐一会,就一会。”长公主移开捂住嘴角的白色丝帕,看着上面的点点血渍,忧伤道:“嬷嬷知道的,本宫时日已经不多,不,应该就在这两天,本宫就要去找驸马了!可是,本宫怎么也放心不下灵儿,还有,荣国府中送来消息,说皇后想要把慧芯指给齐王做正妃,这可要如何是好?”
皇后身子不能动,但她脑子一直在高速运转,寻思来,寻思去,就觉得荣国公府嫡女荣慧芯最适合做齐王正妃。荣国公府在朝堂上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有荣国公府在背后支持齐王,怀王和豫王想要争夺储君之位的胜算又少了一成。
丞相府支持齐王,这是自不用说,至于静安侯府,皇后已经着崔海传话给轩辕擎,让他近段时间,尽可能地对凌语嫣和凌语珊两姐妹好,以便她们二人在静安候面前说叨说叨,好支持齐王拿下储君的位子。
凌无双再能耐,鲁王是傻子这个事实,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由此,静安候心中就算摇摆不定,想要支持鲁王,也会三思而后行。嫡女是女儿,庶女亦是,为了静安侯府的荣华富贵,如果静安候不是傻的,那么他要支持的人,将不言而喻。
如此精打细算,皇后真可谓是费了不少的脑筋。
桂嬷嬷语声有些悲伤,道:“公主这说的是什么话,您吉人自有天相。且公主良善,老天爷不会就这么带公主走的!”桂嬷嬷说到这,手捂住嘴,无声的流着泪,良久,她接着道:“只要公主好好的,郡主能不开心快活的过每一天么。至于慧芯小姐,她的事有荣国公操心,公主不必多想的。”
“嬷嬷,有些事你不知道,真的,有些事你不知道的!本宫,本宫不似你说的那般良善。”长公主有些伤痛的摇了摇头,招收唤婢女抬软轿过来,把庆阳郡主移至软轿中,然后扭头对桂嬷嬷道:“嬷嬷随本宫到屋里坐会,本宫有话交代给你。”
“是!”
桂嬷嬷敛衽一礼,跟在软轿后面,走出了樱花林。
夜,静寂;月,清凉。
长公主回到寝院,安置好庆阳郡主,在婢女搀扶下进了自己屋。
“桂嬷嬷留下,你们都休息去吧!”长公主对侍立在内室的婢女摆了摆手,吩咐道。
“是!”
婢女们应声,转身退离而去。
长公主走到梳妆台前,取过一个精致小方盒,到软榻上坐下,抬手示意桂嬷嬷在她身边落座。
“老奴站着就好。”桂嬷嬷半辈子都在宫里呆着,皇家的规矩,她自是牢记在心,主子给几分脸面,她不能顺着杆子往上爬,因此,她出声婉拒了长公主的好意。
“嬷嬷,本宫时日已然不多,你为何就不能随本宫一次意。规矩是人定的,本宫让你坐,你坐着便是,无需讲那么多规矩的!”长公主把手中的方盒放到身前矮几上,说出口的话,带了丝淡淡的落寞。桂嬷嬷默然了一会,移步到长公主身边坐了下来。
“本宫未嫁给驸马前,和丞相府中的两位小姐关系甚好,尤其是和那位大小姐。”长公主望着桂嬷嬷,说起了往事:“她们姐俩相貌近乎一模一样,可秉性却有所不同。姐姐性格温婉柔和,妹妹则是跳脱乖巧。然而,本宫与皇兄一样,对那个妹妹却是打心底不喜,总感觉妹妹是刻意装的乖巧,好讨大家喜欢她。”
桂嬷嬷静静地倾听着长公主诉说,长公主说到这,微微停顿了会,叹息了声,道:“皇兄和姐姐情投意合,怎奈妹妹对皇兄也情根深种。”见桂嬷嬷目中有所不解,长公主继续道:“有次,本宫和皇兄一起去相府,自然而然地皇兄去找了姐姐叙情,而本宫则是坐在一边,看着他们二人脸上的幸福,就在那时,本宫发现了那位妹妹对众人所表现出的乖巧,有可能皆是伪装。因为她望着皇兄和她姐姐的眼神中,不仅有着浓浓地羡慕,竟然还有着说不出地憎恨!”
“憎恨?”桂嬷嬷惊得一下子出声:“公主是说,相府次女憎恨皇上和她的姐姐?”
长公主点了点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道:“是,她眼中的憎恨,很浓烈。可奇怪的是,就在父皇指婚相府嫡女为皇兄正妃后不久,相府此女突然间身染重疾,不治身亡。嬷嬷,你说这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奇怪?”桂嬷嬷点了点头,长公主眉头蹙在一起,接着道:“本宫当时就这件事与皇兄谈起过,怎奈皇兄满脑子里只想着大婚,想着和心爱的女子可以长相厮守,并不把本宫说的事,放在心上。”
“公主,难道现在的皇后有什么不妥吗?”桂嬷嬷问的话,长公主心里明了,她抬手捏了捏眉心,靠在软枕上,甚是疲惫道:“本宫说不上来,但是有一点本宫可以告诉你,那就是本宫不喜她,就像不喜那位二小姐一样,不喜她。所以,这么多年,本宫一直不去宫里走动。”
桂嬷嬷垂眸想了会,抬眼看向长公主,低声道:“那公主可知鲁王的母妃,究竟是个什么身份?”桂嬷嬷问出这句话,心微微提起,她怕长公主会因为这个生气,然而长公主嘴角溢出一抹苦笑,道:“墨儿的母妃,本宫觉得与皇后的身份有着莫大的关系。可要真说他的母妃是她们姐妹中的哪个,本宫现在还有些说不上来。”长公主心中或许明亮的很,可问题是她说的话,永嘉帝未必会相信。
因为永嘉帝对皇后的爱恋,不容他人对皇后身份质疑一丁半点。
但是,现如今永嘉帝与皇后之间因傻王的事,已然生出隔阂,长公主却并不知晓。
她若是清楚了永嘉帝现在对皇后的态度,或许还能帮上傻王和凌无双一把,尽快从皇后嘴中,得知鲁王母妃到底身在何方。
静,长公主话落,屋里静默一片,只有她和桂嬷嬷轻浅的呼吸声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