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9节</h1>
葛棋怨恨葛醇兄妹四个一点都不奇怪。韩氏这个主母没有多心胸宽广,葛家大房的庶子庶女日子可不怎么好过,尤其是跟葛蕴年纪相仿的葛棋。
明面上韩氏没有亏待葛棋和葛茵,可葛棋又不笨,哪能不知道自己被养得文不成武不就,将来分家了,还不是给点家产就将他赶了出去。同是一个爹生的,却从小就有那么大的区别,葛棋有些心理变态也正常得很,扭曲得想要了葛家兄妹的小命也不奇怪,只是葛棋没本事跟葛家大胳膊拧着来,只能拐弯抹角的算计葛婷。
葛婷已经开始表演,这事想阻止也阻止不了,何况人家亲哥都没有什么表示呢!陶梦阮见葛婧有些担忧的模样,安慰她道:“就是一个比试罢了,谁还能真为了这个怎么样?明家若是真跑来奚落一番,在别人看来,反倒是她们没有风度了。”
葛婧点点头,算是听进了陶梦阮的话,就像这七夕会多少人表演琴棋书画,也不是说前面有人技艺高超,后面的人就得放弃,只是多少有些隐忧。
虽然有明五姑娘的表演在前,但葛婷比明五姑娘年纪小,能有这样的水平也算不错了,实在不必苛责更多。只是到底比不上之前的明五姑娘惊艳,葛婷表演结束也只收到一个中品,因为时间晚了,连赏下来的奖品都没有,葛婷走下台子脸色就不是太好。
葛醇远远地瞧见明家人也在,微微皱了眉头,虽说想让葛婷吃点苦头,但让自视甚高的妹妹当着众多的人丢脸就过了,看着时间不早了,就带了其他人过去,接了葛婷去河边放河灯。
☆、第三十二章 偷儿
陶梦阮和葛醇等人一道寻到葛婷时,葛婷和韩茜正被明家六姑娘和七姑娘拦着,四姑娘和五姑娘似乎远远地走来,正给葛婷赔礼道歉,说两个妹妹年纪小不知轻重,叫葛婷不要放在心上。葛婷哪里是那不放在心上的人,哼了一声,道:“我并不知道五姑娘表演的是什么,难道五姑娘你们还早早地打听别人准备的才艺不成?又没有说谁选了这个,别人就不能选的道理,你说我不自量力,我还道五姑娘刻意与我难堪是什么道理?”
“六娘、七娘,你们太不知礼数了,这七夕会本来就是各展所长的日子,葛家妹妹也只是恰好与我相同,有什么可计较的?还不与葛家妹妹道歉!”明五姑娘作势瞪了两个妹妹一眼,叫两人道歉。
葛婷还想说话,陶梦阮连忙上前拉住了她,按了按她的手,向明五姑娘道:“四表妹年纪小性子直,前些日子一直在苦练,就盼着七夕会能一展风采,没想到有明家姑娘在前,反倒弄巧成拙了。两位姑娘说的也没错,只是表妹毕竟还小嘛,明年说不定就大有进步了呢!”
葛婷被陶梦阮一按,记起在陶梦阮身上吃的暗亏,没敢反抗,静下心来却很快想明白了,她比明五姑娘小了一岁多,大不了明年再来就是,算不上丢脸,与人相争反倒落了下乘。想明白了,葛婷也不笨,连忙道:“是我不好,我来得晚,没瞧见明五姑娘的才艺,早知如此,哪敢上去献丑啊!”
葛婷的话叫明五姑娘脸色微变,本来她胜了一筹,就该有风度才是,自家姐妹跑来羞辱葛婷本来就叫人笑话。葛婷不肯认输与她们相争还好,葛婷示弱了,就显得她们欺负人了。明四姑娘看了陶梦阮一眼,拍拍明五姑娘的手,柔柔的笑道:“只是误会而已,葛家妹妹不生气就好,时候不早了,不如一起去放河灯吧!”
葛婷正想着如何拒绝,一名男子不知从何处蹿出来,一把甩开明四姑娘,拉住葛婷的手,道:“葛小姐,你没事吧?是不是她欺负你,在下为你报仇!”
陶梦阮呆呆的看着空了的手,泥煤的,哪里冒出来的白痴,这不是添乱吗?一抬头,周围的人都成了呆呆的布景板,葛婷只抬头看了那人一眼,脸色就变得苍白,喊道:“放开我,我不认识你!”
众目睽睽之下,葛婷被人拉着,人家还口口声声为她报仇,就连刚刚被人扶起来的明四姑娘都一脸震惊的盯着两人,半晌才磕磕绊绊道:“这位公子,这话可不能乱说,葛家妹妹可是定了亲的人了!”
明四姑娘这一句话,周围人看葛婷的目光都变了。葛婷只觉得千万束无形的刀刃刺到身上,尤其是定亲一句话,葛婷呆愣的模样瞬间生动起来,一把推开男子,带了哭腔道:“你到底是谁?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害我?”
男子仿佛被葛婷的话打击到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道:“葛小姐,你说什么?你与我在这七夕会上相识,我还送了你一支珍宝阁的点翠金钗做定情信物啊,那金钗不是、不是还插在你头上吗?”
众人的视线都顺着他的话落到葛婷头上,果然有一支点翠金钗,做工精致,正是珍宝阁的招牌手艺。葛婷不过十三岁,这个年纪的姑娘出门也多是精巧的花钗,有的甚至只带绣了金线的发带,戴金钗的并不多,葛婷的头上的金钗就格外显眼些。加之那男子一身淡蓝色的锦袍面目清秀,看上去像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公子哥儿,并不像街头无赖,这话一说,在场的人都信了几分。
陶梦阮几个却心知,葛婷的金钗确实是珍宝阁出品,却是岳临风在定亲之后买来赠与葛婷的。葛婷对岳临风的心思很明显,岳临风送的几样首饰都换着带,这金簪是特意留到今天头一回戴出来,因为男子送女子簪子一向是有特别意思的。
葛婷脸色苍白,却只是摇头道:“没有,这簪子是岳家表哥离京之前送我的,不是你送我的!”
“葛小姐,我对你一片真心,可你怎能如此践踏我的真心?这明明是珍宝阁最近才出的新品,岳大公子离开京城已经一个多月了,怎么可能送给葛小姐最近才出的新品?”男子一副被葛婷伤了心的模样道。
“司连瑾虽然心黑,但人品比岳临风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强多了!”陶梦阮突然想起宁阳郡主说过的话,岳临风在一个多月之前送给葛婷的礼物,却是珍宝阁才出的新品,难道真的是巧合?可若是岳临风在那时,就设下这样一个局,这个人也太可怕了!
葛婷一个定了亲的姑娘,众目睽睽之下闹出与人私定终生的事,岳家就算退亲也名正言顺,说不好还要连累家中姐妹,不说葛婷会受到什么责罚,就算能顺利嫁到岳家,恐怕也要被人挑剔嫌弃。葛醇兄弟几个都是脸色凝重,他们作为男子,自然不可能了解珍宝阁几时出了什么新品,只在思考如何解了眼前的困难,可千头万绪,一时却想不出法子。
不说葛茵和葛婧想着如何解难,就是陶梦阮也在想法子。她在葛家住着,葛家丢了脸她更不可能有什么好处,何况相处多时的表姐妹,纵然她经常恨不得蒙上麻袋将葛婷打上一顿,可也没盼着葛婷一辈子受委屈。不动声色的打量了男子一番,陶梦阮抿着唇思考了片刻,捏了一枚之前在街上找回来的铜钱冲着男子袖口打了过去。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葛婷身上,陶梦阮虽然内力还不足,但暗器是多年的功夫了,众人听得当啷一声注意看时,只见一枚碧色玉蝉落在男子面前,上面挂了做工精巧的络子,显然是女子的饰物。
“这不是明四姑娘的玉坠吗?”葛婧的心直口快终于发挥了一次作用。
女子常带些压裙角的玉坠什么的,纹饰除了各色花木之外,也有玉蝉鸟雀一类的,而明四姑娘据说最喜欢玉蝉,经常带着玉蝉配饰。
明四姑娘闻言低头看了看,果然随身的玉坠不见了,不由指着男子道:“你、你竟是小偷儿!”
☆、第三十三章 心愿
“一个偷儿竟然敢陷害侯门千金,说,是谁在幕后指使!”葛醇面色冷沉,若是小偷,认出葛婷金簪的出处就不奇怪了,可一个小偷哪敢与晋阳侯府对上?后面必定另有隐情。
众人也都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小偷自然能认出金簪的出处,也最会油嘴滑舌,竟然将所有人耍的团团转。至于葛婷跟他私定终生?堂堂豪门千金,还定下了大才子岳临风,怎么可能跟一个小偷有私情?纷纷喊着将小偷送官。明四姑娘更是一身冷汗,若非对方不小心将玉坠弄掉了,对方拿了她的东西,再闹出一回她将定情信物送给对方的事情,她就不用活了。
与明四姑娘同来的明家二公子也捏了一把冷汗,自家妹妹定了太子侧妃,眼看着就要进太子府了,若是这个时候闹出跟人私定终身的事,明家可就完了,连忙向葛醇拱手道:“葛兄,这偷儿太可恨,竟然偷了姑娘家的东西来陷害女儿家清白,此等阴险小人岂可放过,还是快些送官吧!”
葛醇本想将人带回去审问,先是葛婷跟明家姐妹的冲突,接着就是这人冒出来毁葛婷的名声,若说巧合也实在太巧了些,葛醇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明家派人设的局。然而,若是明家设的局,会拖泥带水的险些将明四姑娘也拉了下去?如今明二公子这样一说,众目睽睽之下,尤其这人还犯了众怒,若坚持将人带回去难免别人猜疑,反倒得不偿失,便点头道:“也好,二弟、三弟,你们先带妹妹们去放河灯,我和明兄将他带去送官!”
明二公子见状点了头,交代明三公子照看好妹妹们,就跟葛醇一道,带了那偷儿去送官。事实上葛醇怀疑是明家的手笔确实冤枉明家了。明家如今想的都是将明四姑娘顺顺当当的送到太子府,不愿意横生枝节,就连跑过来找事的六姑娘、七姑娘回头都要得一顿责罚,又哪有功夫花那么大力气去算计葛婷。
出了这样的事,葛婷自然没有那兴致,只是放河灯是七夕会最重要的事情,万万不能错过的,虽然葛婷没什么兴致,也只能想着放了河灯早些回去。
陶梦阮出手帮了葛婷一回,却也没想着刷葛婷的好感,实在是跟葛婷做好姐妹实在累心。韩茜上前想拉葛婷的手,葛婷却嫌弃她刚刚帮不上忙也没敢开口替她说话,哼了一声,甩开韩茜的手。韩茜抿着唇,眼里有些泪意,却没敢表现出来,只装作无事,小心翼翼的跟在葛婷身后。
葛婧挽了陶梦阮的手,凑在陶梦阮耳边,低声道:“表妹,我刚刚瞧见了,你拿铜钱将那玉蝉打下来,你怎么知道那是明四姑娘的?”
“……”陶梦阮有些惊讶,没想到让葛婧瞧见了,“我不知道啊,只是我们都知晓四表妹的金簪是岳家表哥送的,虽然不明白岳家表哥为什么会买到一个多月以后的首饰送给四表妹,但能一眼认出银楼首饰款式的男子,要么是开银楼的,要么就是……”
葛婧微微张口,她当然明白,男子就算会买些首饰送人,可要说款式什么的,能认出材质和新旧就算不错了。至于说什么时候出的新款,除了做那一行的,也就是小偷能摸个清楚明白,这个不算什么难以理解的,叫葛婧在意的是陶梦阮之前的话,岳临风为何会在一个多月前,将现在才出的新款首饰送给葛婷?
“表妹,你是说……”
“我不知道,只是有些奇怪罢了,或许,岳家表哥认识银楼的东家吧!”陶梦阮摇摇头,她想不明白,听说婚事是岳临风自己选的,开开心心的送了信物送了礼物,为什么要费尽心机设计葛婷?若不是专程设计的,岳临风能拿到还没有上市的新款,只能是与东家相识了。
“……”葛婧抿了抿唇,没再多言,“那表妹是懂得功夫?”
“我哪能会功夫啊,只是离得近,他又没有防备罢了。我瞧见露出来的穗子,看样子不像是男子用的,便猜想也是偷来的,我曾听哥哥说过,那做小偷的,见到了贵重的东西,便会控制不住的动手去偷。”陶梦阮避重就轻的解释道。
葛婧想想,她们侯门出身都不会什么功夫,陶梦阮出自书香门第更不可能有机会习武,但大户人家的孩子无论男女,投壶一类的小游戏都是懂一点的,离得近,掷个铜钱什么的,准头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