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方二这么说,杜京卓犀利如刃的眼锋立刻扫向了一旁的段福安,语气颇有些不善。
“段福安,你想死吗?”
段福安无端惹祸上身,立刻哀嚎着为自己申冤,“小将军,奴才冤枉啊,奴才真什么都没跟方二公子说过。”
见杜京卓面色未曾缓和,不善的眼锋又要来扫自己,方二连忙半是调侃半是打圆场地对着他作了一揖。
只是到底是不正经惯了,开口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促狭道:“别恫吓人家小段了,前几日你在廿四桥英雄救美,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啊,那姑娘那姿容可真是……唉唉唉,小将军,你可别恼羞成怒啊!”
被揪住的耳朵终是被松开,方二一面心中腹诽杜京卓这手是鹰爪子不曾,明明不见他用力气却这般疼,一面听杜京卓道:“她已经成亲了,休要胡说八道。”
“啊,成亲了啊。”
方二是记吃不记打的性子,闻言眼眸立刻转了转,贼贼笑了一下,“那方才这位女郎,梳着姑娘的发髻,总没有成亲罢。”
杜京卓见他顺着杆子又要往上爬,也未曾搭理他,抬步便往一品居中去。方二用手中折扇点了点他的背影,也大步追了上来。
“小将军不要脸红啊!”
第37章轻柔
阴雨绵绵的天气总是教人觉得润泽,半开着的朱窗旁边,时不时有凉风拂过,刮进来点点的雨丝,带着湿润的、微冷的气息。
坐在朱窗旁边的小榻上,应岚一面在手中用丝绦打着精美繁复的绳结,一面听知云第不晓得多少次有些苦口婆心地劝告自己放下手中活计,让她来便是。
“……心心结本来就复杂,姑娘这都打了拆,拆了打了几日了,仔细伤了眼睛,还是让奴婢来罢。”
应岚听她这么说,手中拿着丝绦缠绕的动作不由得顿了一下。
正当知云以为自己这次终于说动了应岚的时候,忽见她垂眸望向了小案,原来是要去看文卢氏给她画的那张示范的“图纸”。
说来,文卢氏做这张图纸给应岚,也是有些无奈的下下之举。
虽然文卢氏一开始自告奋勇信心满满,定要做教会应岚编织心心结的师父,但应岚这个徒弟,却实在有些笨笨的不开窍。
文卢氏连着教了应岚好几回,应岚所做的成品都惨不忍睹,若不是应岚坚持自己亲自动手才有心意,有这时间文卢氏早已帮她做了一笸箩的心心结了。
此时,看到应岚低头,眉眼之中满是认真地继续研究着那张纸条,知云知晓自己方才的话又白说了。
她只得唉声叹气地退回到了一旁,继续垂着眼皮看应岚的纤纤白皙指尖缠绕着丝绦,只见指尖与丝绦的斗争再一次以“两败俱伤”结束。
应岚将手中被自己揉得皱皱散散的一团丝绦随手放在小案的一旁,那里已经有甚为可观的一小堆丝绦团了。
并不气馁的应岚又从针线笸箩中取过一缕丝绦来,慢慢地、细细地往自己的指尖上缠绕,目光是专注的温柔与认真。
她这个人虽然动手能力实在有些差,但胜在有耐心、有毅力,决意了的事情便不会轻易被人说动了改变想法,更何况……
想到容弘,应岚便不禁微微弯了一下唇角,眼眸中涌上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这可是她送给他的第一件生辰礼物,自然要既用心,又费心,才显得更加有纪念意义的珍贵啊。
听到一旁的知云不无失落的一声叹息,应岚不由得失笑,她回道:“闲着也是闲着,更何况,让你们帮我做,哪里还有那份心意呢?”
听应岚这么说,知云的语气中不禁微有些泛起了酸酸的味道,“奴婢觉得那个香囊便已经很有心意了,奴婢从小同姑娘一起长大,姑娘都没送过奴婢那么精致上心的香囊做生辰礼物。”
应岚闻言,不免有些窘,知云这么说,好似她是个重色轻友的人似的。
轻轻咳了一下,应岚为自己有些苍白无力、没有说服力地解释道:“做了香囊,缀上这绳结才更好看,至于从前,我不是绣功不好嘛……”
知云闻言,还甚是装模作样地认真点了点头,“这倒是。”
她眼睛一转,故意取笑应岚道:“不过姑娘您不是绣功不好,而是绣功奇差。”
听知云这么说,应岚不由得轻轻“哼”了一声,她抚着肚子侧了侧身,口中促狭道:“放心罢,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同卢姐姐学绣花,然后给知云绣一件最精致最上心的嫁衣,把她风风光光嫁出去,看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未出阁的女郎果然面皮都薄,知云也不例外。听应岚这么说,她几乎是立刻红着脸嚷了一声,“姑娘!”
同这些柔柔细细的丝绦纠缠了大半日,应岚不禁觉得手指微微有些疲累。
她放下手中的丝绦,眉眼弯弯地一手托腮,笑着去看面前脸红如霞的知云,“知云你脸红什么呀?方才不还挺能说吗?”
知云捂着脸转过身去,因为羞赧而垂下的目光在不经意扫过门边的时候,看到了一角雨过天青色的衣袖。
抬起眼睛来一看,来人竟是贺书淮。
目光中不禁带了些打量的意味,知云正要开口问贺书淮为何来这里,便忽然看到贺书淮白净俊秀的面庞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来。
“知云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