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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走到学校门口时,蒋则向周昂告别,并挤眉弄眼地说道,“那我们晚上见。”
还没等周昂开口说话,周牧言便几步走到他身边,朝着蒋则毕恭毕敬地开口,“蒋老师再见,我再找周老师问点问题。”
蒋则莫名觉得这个学生好像在撵自己走一般,但还是说,“行,那你俩聊吧。”
蒋则走后,周牧言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不见,他的情绪没什么起伏,只是压抑着声音问周昂,“晚上一定要去?”
周昂淡然地看了他一眼,“去。”随后便往前走着。
学校门口来来往往的都是学生,偶尔会有几个人侧目看着他们。
周牧言面色冷然,眼神深邃幽静难以见底,但他的语气平静,“我不想让你去。”
周昂忽然觉得此情此景有些荒诞,“你觉得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对我说这句话?”
弟弟?还是学生?
周牧言忽的一笑,眼角闪过一丝嘲讽,“当然是被你一个电话就能甩掉的前男友的身份啊。”
“那就做好前男友该做的。”周昂说,“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不过你还可以叫我哥哥。”
周牧言狠狠地抓住他的手腕,努力克制着自己心里慢慢升腾上来的戾气,一字一句地说,“你忘记了?我们十分钟前才刚接吻过。”
“这没什么,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周昂接着说,“我希望你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对于你来说,五年前的一切是不是也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周牧言的表情有些阴郁,分不清他话里的情绪。
“关于那段感情,我问心无愧。”周昂的声音很淡,“那你呢?”
自己对所有人都说着那些希望周牧言可以快乐一些的冠冕堂皇的话,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周牧言曾经动过后悔的念头,仅仅的这一点就可以推翻他对未来的所有的畅想。
人是自私的,他也不例外。
他把那段视频看了又看,周牧言点头的那几帧画面像是烙印一般刻在他的脑海里。
看着看着就忽然觉得自己的那些有违伦理的举动好像不值一提,被他的点头一笔勾销了。
得到过自己从未想过的感情,原来总有一天是要还回去的。
周牧言直直地盯着他,沉默了几秒,“我从没骗过你。”
“有什么用呢?”周昂缓缓地叹了口气,“已经过去了五年。”
他已经不想再一一质问他那些视频里的每一句话了。
没什么意思。
爱和信任是有时效性的。
周牧言沉默着没说话,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一样。
周昂看了眼他的神情,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后这才径直走出了校门。
-
周五的晚上正是人多的时候,火锅店人满为患,周昂原以为吃完饭自己就能回去了,谁知道这时候蒋则提议去酒吧玩。
周昂本想拒绝。
蒋则给周昂使了几个眼色,“周老师,别这么扫兴呀。”
俩姑娘在旁边一起附和。
周昂十八岁的时候可以干脆利落地拒绝做任何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但是他现在已经二十七岁了,即使在学校里他再怎么独来独往,但与同事之间的关系在明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因为——
火锅钱是蒋则付的。
临结账时蒋则按住他即将站起来的身子,对着女孩子们豪气地说,“你们谁都别动,我来算账。”
进酒吧时周昂抬眼看了看那巨大的霓虹招牌上龙飞凤舞的“意外路过”这几个字。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几个手写体的风格似曾相似。
周昂基本上不来酒吧,他对这种地方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不过蒋则倒是喜欢来这里,除了装修设计风格合他心意之外…能约到漂亮姑娘的概率更大一点。
最重要的是,在今天的饭局上意外路过一直给他发消息,从消费满两千减五百一直到为他专门挖的萝卜坑,所有会员里只有蒋则可以今天酒水免费,前提是顾客大于四人。
蒋则来不及思考这里面的名堂,反正不用花钱,不去白不去。
周昂点了杯柠檬水。
他坐下不久,蒋则就和一个姑娘跑没影了,说是去卫生间,但到底去哪了他也没兴趣问。
只留下他和另外一个女孩子面面相觑。
那女孩倒也洒脱直白,“那咱们的局,就散了?”
她觉得周昂的性格太过于沉闷,而且从头到尾没在自己身上停留过一秒,所以就不浪费自己时间了。
这是她参加过最无聊的一次酒吧局,因为对方职业原因,她总觉得周昂下一秒就要开始一本正经地给自己讲课了。
周昂点点头,绅士地把四人的酒水钱结了。
还没站起身便被酒保笑呵呵的叫住了,“先生,要尝一下刚推出的新品吗?”
那酒
', ' ')('保的面前放了三杯酒,很明显是新调好的样子。
周昂皱着眉,“不了。”
酒保以为他怕价格贵,便说,“免费品尝的,您真的不打算试一试吗?”
周昂摇头。
酒保哀求他,“哥,帮我完成一个人头数吧,要不然今天的目标就达不成了。”
周昂有点诧异,他还是头一次听说拉人试喝还算绩效。
“我刚毕业,这是我第一天上班。”酒保一副可怜的样子望着他。
刚毕业的孩子…
周昂沉默了几秒,“度数高不高?”
酒保赶忙说,“喝不醉的,就和果汁的味道差不多。”
“给我吧。”
酒保像达成某种目的一样笑着把酒推到他的面前。
三杯之后又是三杯。
确实是一股水果味,但是很烈,容易醉人。
……
繁华的街景里,喝的颠三倒四从酒吧里晃悠悠走出来的人不在少数,酒保出来先东张西望了一会儿,随后扶着已经喝醉的周昂走向一辆黑色轿车。
“哥,我给你叫了辆车,你待会儿告诉他你家在哪就行。”
周昂没应声。
酒保把周昂扶进车里,又对驾驶座的那个人小声说,“哥,记得我的奖金。”
暗黑的光影里,驾驶座上的那个人正是周牧言。
周昂和蒋则他们刚踏进酒吧的那一刻就被待在二楼的周牧言给发现了。
蒋则对周昂的勾肩搭背的样子全都被他看进眼底。
酒保走后,周牧言伸手为周昂拉上了安全带,又低头轻轻亲了亲他的唇。
周牧言的嘴唇勾了勾,带着一丝埋怨和宠溺,“说了不让你一个人喝酒你还喝,别人稍微在你面前装一下可怜你就心软了,你以后的聚会可怎么办?”
“不过没关系,以后我都会陪你的。”周牧言又歪头看着他。
“来日方长。”
周牧言驱车带他回到自己的住处,一路上昏黄的路灯透过车窗影影绰绰地打在周昂的脸上。
车就停在小区楼下,毕业那年周牧言就已经住在这里了,和周昂的住处相比,虽然同样是在闹市区,但这里的环境更胜一筹。
周牧言盯着周昂的脸仔细看了一会儿,低声说,“和我回家吧。”
周昂的眼皮动了动,毫无睁开眼睛的迹象。
周牧言重复了一遍自己初三第一次喝醉在出租上装醉时周昂对他说的话,“还不醒的话我就走了。”
他自己很清楚周昂一时半会儿会醒不来。
周牧言揽着他站在家门面前,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把门打开,随后慢腾腾地把周昂抱到自己的床上。
房间内没开灯,黑夜里,周牧言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阳台上,他眺望着下面的繁华夜色,手指间的烟也在慢慢的消失燃尽,猩红的火光在一片漆黑的周围像是泛着光亮的蛇信子一样。
他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随后从阳台回到了卧室。
周牧言拿来温热的毛巾把周昂的身子擦了擦,又为他换上了自己的睡衣,确切的说,是一直为周昂所买的睡衣。
“睡得这么沉,早知道就不给你调那么烈的酒了。”周牧言亲了亲他的额头,“算了,没有下次了,怕你醒了头疼。”
他和周昂躺在一侧,一遍又一遍小心翼翼地亲吻着他。
周牧言的心脏在颤抖,用力克制着那些即将喷薄而出的汹涌爱意。
在他五年后第一次在电梯里看见周昂后,他一个人坐在酒店房间里安安静静地思考了一晚上。
一个了无音讯的人忽然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目光相对的那一刹那他好像觉得有千万根针一样一起扎进自己的身体里,无孔不入,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五脏六腑都好像瞬间被抽离了一般。
好像他们之前缺失的那五年不复存在了一般,他已经忘记了思念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又好像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思念真的很苦,他曾经在偌大的城市里认错许多个背影,即使知道这不可能,但仍然固执地尝试一遍又一遍,每当这是他总会在心里发狠地对自己说,“他都已经不要你了,你怎么还是这么执着,你应该去恨他,去恨他抛弃了自己。”
可恨的尽头永远是爱。
然而再次看到相似的背影时总会脑袋空空地追上去,然后失望而归。
但他心甘情愿。
他有时候连做梦都迷迷糊糊地以为他回来了,他好像回了自己消息,也好像就离自己不远,但清醒过后才发现那只是手机里收到的垃圾短信而已。
后开他把所有的牵挂和感情都寄托在了翻译和工作上,情况这才好了点。
陆嘉炀问他有什么想法时,他也只是淡淡回答,“没什么想法。”
把浓烈的感情先藏进心里,瞒着所有人不说喜欢不说爱。
在酒店的那晚,深夜无人,周牧言真的很
', ' ')('想笑,但是一点也笑不出来,可慢慢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
分手时没掉眼泪,反倒再次重逢时突然崩溃,那一瞬间五年来所有的煎熬,痛苦,思念,恨意,这些纷杂情绪如大厦将倾般土崩瓦解。
唯独留下“想要再次拥有那个人”的念头。
第一次见面时,他表现的云淡风轻,但脚下却像是和地面连着了一样无法挪动。
第二次见面时,他装作视而不见,实则心里风起云涌。
第三次见面时,他喊了一句,“老师。”,终于可以以一个正当的理由来和那人产生联系了。
这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长得可以让他在自己的时区里独自变得成熟一些,不在莽撞张扬,坦然接受和放下。
短得仍然无法让他彻底忘记那个人,不是在梦里见到,就是在偶尔的幻觉里。
…
周牧言轻轻咬着周昂的下巴,缱绻又温柔,再到他细腻光滑的脖颈,反复舔吻着他的喉结,最后到他的精致锁骨,周牧言低声说,“我终于再一次抱到你了,今晚我不会失眠了。”
周昂下意识的微微仰头,嘴里轻轻溢出一个音节,他迷迷糊糊地好像觉得自己在做梦,还是个春梦。
“醒了吗?”周牧言的手伸进他的衣服下摆,一寸一寸的抚摸着他的脊背,“这辈子,你只能和我纠缠在一块,就算是重蹈覆辙我也无所谓。”
他不要爱而不得。
他要得偿所愿。
“我很想你。”周牧言的舌头伸进了周昂的嘴里,仔仔细细的舔过每一寸,在他的唇上反复碾磨,“我不信你没有想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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