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沈观鱼醒过来的消息马上传到了赵究的耳朵里,他起了身转到内殿去,完全不管江老夫人说起自己从前生江氏有多么危难。
江老夫人正抹着眼泪呢,见赵究忽然走了,都来不及将他喊住,外边的人更是不准她们靠近内殿,自己酝酿这出没人看是当真尴尬。
赵究进来了,徐脂慧和楚十三对视一眼,乖乖地出去了。
出去的时候徐脂慧还横了那三个人一眼,经过江颂莹时更是上下扫了她一遍,十分挑衅地嗤笑一声。
“你算个什么东西!”江颂莹怎么甘心她毫发无伤地走,抬手就要拉扯,扑上来的脸吓了楚十三好大一跳。
夏昀拿帕子塞了她的嘴,干脆地将江颂莹的两条胳膊卸了。
江老夫人和江夫人吓了一大跳,过来护着瘫倒在地江颂莹,“你……你大胆。”
夏昀面上浮现笑影,说道:“再吵到皇后娘娘,你们的胳膊腿,奴婢就都卸了。”
徐脂慧顺利地走出月馥宫。
楚十三小声说道:“周夫人,某的眼睛确实瞎了,某回去就治治。”
本以为在外殿会看到一个不输沈观鱼的美人,没想到见着这么个……就算是平日仪容端整的时候,只怕也是泛泛。
“你当我是随便骂人丑女的吗?”徐脂慧丢下这一句,二人分道扬镳。
外殿热闹,内殿里只剩两人。
沈观鱼见赵究进来了,就想到江颂莹说的话,默默翻身朝向内侧,根本不想见到他。
赵究放轻了步子过来坐到床边,想抬手扶她肩膀又放下,躬低了身子凑近她问:“额头疼不疼?”
一句话都没有传出来,皇帝就这么被冷落着。
沈观鱼那口气闷在胸口,没办法勉强自己当个应声虫。
赵究也有自知之明,自己一个多月可以说是没有缘由的不理她,沈观鱼不理会自己真是太应该了。
他自顾自说道:“朕方才见你满脸是血,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又是后悔又是生气,若真……意外从不说何时会来,为那些事折磨彼此做什么,咱们该过好自己的日子,不能到头来后悔自己怎么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日……”
“什么事?”沈观鱼忽然转过身来问。
赵究被她的动作整得一愣,为难道:“玉顶儿,这事……等朕能跟你说起的时候,再说吧。”
见他眼中为难不似作伪,沈观鱼实在猜不出那日早朝究竟出了什么事,但能让赵究变这般优柔寡断,不是小事。
“随你!”她又躺了回去。
赵究从被子里拉住她的手,一下一下慢慢地揉,说道:“那个冲撞你的人,可想自己处置?”
沈观鱼挣脱不得,直接说道:“不想管。”
“好,朕方才正打发人呢,她们永远不会再到你跟前打扰。”知道她不喜欢杀人,赵究将这事说得含糊。
沈观鱼却冷笑一声:“她不是要做六宫之主吗,难道陛下还能忤逆不孝?”
赵究可不敢问她是不是吃醋了,而是耐心同她解释:
“江家的人自小没有给过朕一杯水一口饭,如今让她们住进宫来,是看了朕生母的面子,江家占着一个长辈的身份就想发梦罢了,况且朕早认定了此生唯你一人,从情从理,都不可能让江家得逞。”
赵究的话引起的沈观鱼的回忆。
他幼时的事是和自己细细说过的,能活下一条命又读上了书,泰半都是靠着自己,想到赵究那些苦日子,沈观鱼就忍不住有些心软。
他解释完了又委屈说道:“你问都不问就定了朕的罪,还拿来冤枉朕……”
她忍不住回嘴:“我往哪里问你去?”
眼见话又绕回来了,赵究忙说:“如今你还伤着,说这些反累得你伤神,不说了,朕好好照顾着你养伤、养胎,咱们不闹了,好不好?”
沈观鱼哼了一声。
见她哼了自己,赵究就知道这心肝儿是松动了,挨着她的脸就亲了几口响亮的。
沈观鱼怕声响传出去,忙抬手推他俊脸。
玉顶儿手也软,赵究牵着晃了晃:“朕先出去把她们打发走,待会儿伺候皇后娘娘喝药好不好。”
“快走快走,对了,今日跟着我的宫人连同夏昀,都不准罚。”沈观鱼怕他迁怒别人。
赵究笑意散了,说道:“朕不会重罚,但若不略施小惩,只怕往后无人畏惧宫规。”
沈观鱼终是肯点头,“只让他们跪一个时辰便好。”
最后赵究才不情不愿地准备出去,走到珠帘前,回头看了一眼心上人,收敛住最后一丝笑意,赵究沉容走了出去。
外间被夏昀吓得安静了不少,江老夫人只是抱着江颂莹,让夏昀把卸掉的两条胳膊再接回去,夏昀丝毫不理会。
见赵究终于出来了,江老夫人又去求赵究:“究儿,这刁奴实在是反了天了,看他把你表妹害得,你快救救她,好好惩治这个刁奴。”
江老夫人的嫁的夫君一辈子做个小官,这辈子享了些福,却也看不清形势,信奉的还是动天之德莫大于孝,觉得自己只要是长辈,就连皇帝外孙也是教得的。
这不是赵家的皇帝,这是她女儿养大的江家的皇帝,就该向着江家人,不说占尽好处,难道这点特权都不能有?
赵究赶着回去照看沈观鱼,懒得听她们掰扯,说道:“原先听老夫人说,让江小姐学规矩,那就学吧,康业,带她们去学规矩。”
江老夫人不解:“究儿,怎么我也要学规矩啊?”
可赵究已经不理会了,几个宫女进来,站在她们周围等着把人请出去。
康业又一次“擅作主张”,挡在了江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自然要学规矩,这头一个规矩就是见着陛下要下跪,更不可直呼圣人名讳,只能呼‘陛下’,往后可不要再错了,咱们这便学规矩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