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观鱼不知道说什么,尴尬地点点头,见他脸只是染红了些,清冷的眼眸变得潋滟多情,能把人吸进去。
她刚刚若是看清了他的眼睛,他的脸,大概就不会这么害怕,能继续下去了。
胡思乱想间,赵究起身去捡自己的玉带,他站起时身量很高,在她身上投下阴影,沈观鱼默然起来帮他整理。
“我不是不愿意,只是害怕……”她小声跟他解释。
发丝微散的女人低垂着头,依在他胸膛前,说一句“害怕”,那些因她汹涌的念头才心甘情愿地沉寂下去。
赵究抱着她,吻她的发丝:“是朕没做好,吓着你了。”他终究也还未有经验,怕自己办不好伤了她。
两个人静静抱了一会儿,沈观鱼竟有种他们只是寻常夫妻的错觉。
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太阳缓缓沉下,屋内的烛火次第燃起。
赵究将看过的奏折放在一边,沈观鱼从一旁珠帘探出头来:“陛下,该用膳了。”
“嗯。”他起身走了过来。
沈观鱼脑袋跟着他转,就将她以为赵究要错身而过不理会她时,他伸出手臂忽然横在她腰上,把人提了起来。
“放我下来!”
沈观鱼慌张的同时又松了口气,这是不是说赵究没有生她的气?
赵究不停,直接把她按在了饭桌前,布菜的宫女们连忙将脸压得更低,不敢去看。
虽然和她闹,但赵究就是不再多说话,让饭间有些沉默。
沈观鱼问了几句楚十三的事,被他清清淡淡瞧上一眼,没来由地心虚害怕。
赵究道:“他素来风流浪荡,这件事之后你不会再见到他。”
沈观鱼只是觉得神医这个名头唬人才多问几句,楚十三当日对她无礼,她也不想再见他。
正值傍晚,风忽然大了起来,似乎是吹倒了什么东西,析春过去将窗户都关了。
“陛下,这幅画的挂绳断了。”析春捧着被风吹落在地上的一幅画过来说。
两人看去,沈观鱼见那画并不是什么大家名作,反而有些眼熟的感觉。
画上是一片江渚,水中一只白鹤正看着水下的一尾游鱼儿,却不似准备捕食,反似一鱼一鹤自深秋里安静作伴。
她家中书房也有藏一幅画,不过是画的是双鹤并没有鱼,那画是江南书画大家苏岺东的画作,也是沈钧收藏了不少苏岺东的画作。
那画是怎么来的呢?沈观鱼的筷子不动了,陷入了朦胧的回忆里。
她记得当时为了父亲的生辰,她求去了苏先生的别庄之中,却见许多擅长书画的学子和文人雅士聚在此处。
原来是山长和苏先生聊发妙思,让他们临摹苏先生自己的一幅没有落款和名字的画,若能让苏先生自己都分不清哪幅是真迹的,既为胜者。
那幅画本就是苏岑东兴起之作,和平日里擅长的丹青技法十分不同,所以也没有自砸招牌的说法。
众人临摹的那幅画正是江渚双鹤图。
彼时她作为按察使小姐不好露面,隔着屏风看着热闹,最后画当然是没求到,她有些垂头丧气地回了府,心里寻摸着找别的东西做生辰礼物。
然而那天晚上,析春捧着一幅裱好的画,展开一看正是江渚双鹤图,只是多了苏岑东的落款和私印。
随画还附了一封信,上头一首中秋小诗,落款是一个“九”字,她蹭得站了起来,去找收起来的那张字条一对,是两个一模一样的“九”。
是他!真的是他!
那个在坟场给她线索,被她强吻之后逃走的人,后来她想在明苍书院里找名字里有“九”的人,却没有找到。
没想到他又出现了,还把这幅送了过来,她对那个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彼时还是少女的沈观鱼没对男子有过绮思,但知道自己将人亲了之后,难免就有人忍不住猜测他的样貌性情来。
急公好义、聪明敏锐、书画也好、虽被她轻薄但始终是个正人君子,这样的人实在让人敬佩,这样的人大抵是……她确实会喜欢的人。
之后的几日总都懵懵懂懂地梦到那个人,沈观鱼似天下所有怀春的女子一样,反复回想那天见到他的样子,虽然蒙着脸,但身姿挺拔,挖土的姿势也很好看,声音听起来也不错……
后来她再去看了那首中秋小诗,中秋还没到,诗句里有“梅妄”二字,明苍书院山下确实有座叫梅妄的亭子。
他是约自己在中秋去梅妄亭见面吗?
可男女私会于礼不合,沈观鱼虽然不是什么守死规矩的,但这回她心里不大坦荡,不免犹豫不决,一直胡思乱想到了中秋。
只是可惜那夜她鼓足勇气去了梅妄亭,中秋的烟火绽放又消寂,她等到不能再等了,也没见有一个人来。
大抵是她会错了意吧,沈观鱼无法形容当时心中的失落,但也无能为力,大概是她误会了吧,转首最后一次看向梅妄亭,她终究是登上马车离开了。
离开了苏州之后,那画也一起带来了京城,跟沈钧收集的其他画作放在了一起,只是可惜了她从未见那过那心动的人一面。
少女的绮念在分别后不久就消散了,京城繁花着锦,每一日都有热闹,紧接着她嫁入齐王府,那个淡淡的影子就被遗忘在了角落里,没再想起过。
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但她抓不住怎么也抓不住痕迹。
作者有话说:
ps对不住虚晃一招,明天,明天就是!换榜为防被咳咳,下午三点再更新,请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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