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他做了什么!把他还给我!”温格冲上前去,想把温格从他的手里夺回来。
但是他轻巧地躲开了温迪的动作,左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啧了一声:“嫂子,你不问清楚就这么怀疑我,好像不合适吧?”
“他伤成这个样子,又在你的手上,还有问的必要吗?”温迪表面上在对奈亚发火,其实是在责备自己。她心中空落落的,她知道自己作为妈妈太不称职了,才会让温格落入这种境地。
要是那时候跟他们一起出去就好了。
当妈妈是全天候终身制的职业,如果她偷懒,就会导致极其恶劣的后果。
她是知道的,她明明知道的。
温迪心中不知有多少委屈,有多少害怕,有多少后悔,所有的一切积攒起来,拼命忍了又忍,还是掩面大哭起来。
“没人在乎,没人解释,每天都在战战兢兢里醒来,每走一步都会遇到很多麻烦,为什么啊,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人生这么难啊?”温迪抬起袖子不停擦拭着,她当然不想在奈亚面前哭,可是她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眼泪怎么都停不下来。
“嫂子?”奈亚试探着叫了一声。
“……你不要哭,孩子还给你好不好?”奈亚蹲下来想帮她擦泪,但被她躲开之后又无可奈何,只能不停重复这两句话。
他似乎很不擅长应付哭泣的女孩子,语气有些慌乱,想安慰又不知怎么安慰。想了一会,他从风衣内侧的小口袋里翻出一方手帕,塞到了她的眼前。
过了一会儿,温迪的脸就红了起来。
她现在被困在“怎么办我居然在这种危急关头哭了太丢人了”和“他这个手足无措的样子好像有点可爱”的夹缝里,不知道该怎么优雅地打破这个奇怪的氛围,也不知道该怎么抬头面对他了。
说到底,对自己讨厌的人哭,本身就是一件奇怪到了极点的事,她的脚趾都要尬得挖出三室一厅了。
但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想到霍尔他们还生死未卜,不能再浪费时间了,温迪只能硬着头皮先开了口。
“我……我没事的。”她把温格接过来,摸了摸他的脉搏,跳动得很有力,顿时安心了不少,看来奈亚没有骗她。
这下更难堪了。
刚才她太冲动,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奈亚骂了一顿,这时想低头认错,嘴却怎么都张不开。
“那个……谢谢你。”最终还是说了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话,声音还极其小。
奈亚没有回应。
温迪鼓起勇气抬头去看,发现奈亚有些失神地看着她,他的眉头微微皱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盛满了或许该称作是“担心”的情绪。
这样的他,看起来有些孩子气。
“我真的已经没事了,”温迪连忙露出个笑来给他看,显示自己已经没问题了。“对不起,刚才不该错怪你的,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她必须得去找他们了。
“等一下。”奈亚叫住了她。
“嫂子……不,姐姐。”温迪回头看去,只见奈亚低垂着目光,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太自然,张了几次口才说:“姐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他个子要比温迪高出非常多,如今居然屈尊半蹲下来与温迪对视,温迪这才看出,他的瞳孔虽然也是金色的,但和羽蒙那种有些危险的感觉不一样,这是一种更加华贵而柔和的金色,彰显着他的身份。
然后他缓缓开口:“你真的喜欢哥哥吗?”
他问的这个问题非常离谱,温迪反应了半才“啊?”了一声。
为什么突然开始讨论这个问题?
别说喜欢,她根本就没有见过那个人,连名字都不知道。虽然两人名义上有了一个孩子,但也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那种范畴的。
她犹疑着摇摇头:“为什么这么问?”
奈亚没有回答,只是神色复杂地看向漆黑的海面,过了好一会才说:“哥哥刚才来过这里吧,我闻到了他的味道。”
温迪“嗯”了一声,她刚才的确是被他救的,只不过这次他也是只出现了几秒钟,连互动一下的时间都没有留给她。
“但是真的好吗?这样只会让你更虚弱吧?”奈亚喃喃低语道。
“什么?”
“没什么。”奈亚微笑了一下,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说:“对了,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你的仆人都没有死,只是被分散开,困在了别的洞里。”
“这些洞是通往深渊的吗?”温迪问。
“不,深渊的东西是爬不上来的,这些洞只是杂鱼造出来想吃掉这个孩子的陷阱。这些陷阱很不高明,没有一点危险,姐姐就当做游乐场来玩吧。”奈亚躬身朝她行了一礼,慢慢消失在夜色里。
游乐场吗……
温迪苦笑了一下,大概奈亚是把她当成什么厉害的神明了吧。以她现在的能力,就连自保都是问题,根本玩不起来。
她左右看了看,刚才海滩上的那个洞已经不见了,倒是呆猫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浑身都是沙子,耳朵上还夹着一条螃蟹钳子。
那条螃蟹钳子虽然已经断了,但夹得很紧,温迪用了很大力气才把它掰开,期间呆猫就一直喵呜喵呜,听起来委屈巴巴的。
温迪觉得她的手下只剩下一个傻乎乎的呆猫,前景非常不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