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白雪是让来福将自己送到这儿的,马车里面儿装了许多的东西,米面粮、油盐酱醋,还有一些锅碗瓢盆,勉强置办起一个家。
如果想吃肉,只能自个儿进山逮兔子,村里的壮年都去其他地方打工,剩下一堆老弱病残追不动兔子,以至于山里的野兔疯狂增长,白雪时不时便进山吃点荤腥,日子也算凑合。
这回来了个病号,做饭就得讲究一些。
她特意去村长家里用盐换了新鲜的土鸡蛋,假装没看见村长婆娘偷偷把篮子里的鸡蛋又拿出去了两个。
除了鸡蛋,她还进山摘了一些野菜,主要是采药的时候捎带着的。
正值春季,古木参天,绿草盎然,香椿树生长的正好,白雪好几次路过都想动手,因为树生的太高,怕摔着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这一次家里的病号给了她贪吃不顾后果的借口,就把裙子绑一绑,直接开始爬树,嫩紫的芽一个个被掰了下来,还带着晨曦的露珠。
她在心里念叨着,含有钙磷钾钠等成分的香椿可是个好东西,而且过时不候,比她要采的野菜更有营养,和换来的鸡蛋一炒,就是一盘鲜嫩的香椿炒蛋。
她一点儿都不馋,纯粹是为了病号着想。
她跳下了树,脚后跟震的有些疼,但没受伤,缓了一会儿就往小溪的方向走去。
村前便有一条河,里头有些鱼但都特别小,她虽然会在这架个捉鱼的陷阱,但平日没什么兴致来抓,毕竟中指大小的小鱼都是鲫鱼,刺多肉少,吃肉费劲,喝汤不饱。
白雪这一次考虑到家里有病后需要补充蛋白质,蚂螂膀儿也是肉,熬点汤鲜味美的鱼汤也行。
一个香椿炒蛋,一个鲫鱼汤,对得起那个病号了。
她提着篮子,大丰收地回了家。
肖邦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脸颊棱骨分明,就算是躺在病床上虚弱不堪,下一秒就会死掉,也给人一种能拔刀而起大杀四方的错觉。
白雪倒了杯水给他润了润唇,想,别是救了个杀手回来。
肖邦:“你出去了,千万别告诉别人你家里有人,我是男人会坏了你的名节。”
知礼节,心善,应该不是杀手。
白雪将茶杯放到了桌上,摸了一下他的脑袋,又有点儿发烧,就洗了个帕子搭在他脑门儿上,随口道:“整个村庄都不超过十个人住,谁会管谁家的闲事。”
肖邦声音有点小:“那你为什么管闲事救我?”
白雪:“那是因为我舍己为人、侠肝义胆、助人为乐、打抱不平、济困扶危。”
肖邦看着她。
白雪叹了口气:“我被憋坏了,得找点事情做。我还得在这躲一两个月,每天能看到的就是地上的土,天上的云,山上的绿树,村西头流着鼻涕的小屁孩儿,村东头总占小便宜的村长媳妇。我需要和一个可以聊天的人有交流,不然心会被重伤的。”
她心里有着一股怨气,对着肖张的哥哥恨上了天。她小日子过得那样好,却被逼着躲到穷乡僻壤,这是何等的窝囊,何等的可怜。
肖邦道:“你有何委屈?速速禀来。”
肖大将军从来不欠人人情,尤其是这种救命的恩情。
白雪被逗得一笑:“你都被人追杀,从悬崖上掉下来,还想着帮我撑腰呢。”
肖邦倨傲:“虎落平阳罢了。”
白雪笑着去洗菜,在厨房里忙活一会儿,捞了两碗米饭便端上了桌。
她要把菜泡到饭里,喂着肖邦吃,肖邦想着那副蠢样,断然不肯坚持坐了起来,自个拿着筷子吃。
有人要作死,白雪也不拦着。
肖邦生了重伤,又喝了汤药,嘴里没什么滋味儿,吃着也不香,只吃了半碗,喝了一碗汤,便放下了筷子。
白雪慢条斯理的吃完饭,收拾完桌子,就开始去隔壁家搬床。
昨个晚上她凑合着趴桌子睡了一宿,身子骨都发酸发僵,今天说什么都要再弄个床出来。
好在空房多,她从隔壁院拖出来了一个破破烂烂的架子,又从其他房里面找整齐的床板,装了上去,拿帕子仔细地擦了一遍,在阳光下晒了晒,去除一股发霉的味。
搬过来的时候她考虑到了洗被子的问题,所以特意带了两床被褥枕头,正是因为昔日的考虑,仔细才让她不必无床可睡。
屋子特别小,只有一间屋,一间厨房,杂货都堆到院里,白雪来了整理一番才算干净。
她把床挪进了屋,就在肖邦的床对面。
紧接着又去厨房煮药,端过来给肖邦喝。
肖邦脸红的厉害,浑身滚烫,白雪洗了个凉帕子,盖在肖邦的脑门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