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作死有排名的话,掮客绝对排第一名,这货翻进一户,人家找出了一些火油,然后开始挨家点火,当着人家的面儿点。
结果自然是救火的救火,抓他的抓他,他在雪地里狂奔,湿漉漉的衣服已经结成冰,让人不禁怀疑下一刻他会被冻成一束雕塑。
这是个有五十几户的小镇子,正所谓乱刀砍死老师傅,里面的人倾巢出动,肖张觉得掮客根本活不过五分钟。至于对方怎么活过五分钟那是他的本事,反正肖张自问没有。
他被冷风吹着湿漉漉的脑袋,浑身都开始发热,一路踉踉跄跄地抵达宫殿。
像这种宛若一个村庄的镇子镜头处建造着一个宫殿,违和感十分的强烈,就像是烧烤店旁边修了观音庙,义庄旁边修建青楼,肖张的比喻可能不搭调,但就是这么诡异。
在一片白雪皑皑下,宫殿修建的居然颇为奢华,巍峨壮丽。
重檐庑殿式,黄色琉璃瓦,耸立在三层汉白玉须弥座台基上,一面铺着一层黑色的岩石,前路幽幽。殿前宽阔的平台上陈设日晷、嘉量各一,铜龟、铜鹤各一对,铜鼎十八座。
龟、鹤为长寿的象征。日晷是古代的计时器,嘉量是古代的标准量器,二者都是皇权的象征。
看着倒是挺能唬人的,但是仔细看后就会发现,岁月似乎留下了痕迹,仿制的宫殿被打磨的残破不堪,有些构件已经腐烂,起不到支撑大殿的作用,肖张把这处定义为危房,却还得进去闯一闯。
虽然大部分人都去抓掮客,但肖张出于谨慎的心态,没有从正门台阶大咧咧的走上去,而是找了一个侧面,开始往上攀爬。
在爬的过程当中,肖张那颗聪明的脑子就开始不断的运转,这里的宫殿跟他所见过的皇宫金銮殿极为相似,只是个缩小版,苇人一向有学习汉人的传统,那么东为最尊贵,与之相反便是最低贱的地方。
他爬上了台阶,往西面走,整个宫殿静悄悄的,唯有耳窝嗡嗡作响。西面的许多地方都没锁门,一路看过去,有厨房,杂货间,倒是难为这帮苇人将种种功能融合到了一个金銮殿。他在杂货间里换了一件脏兮兮的衣服,不知是什么皮毛,穿着很暖就忍下了难闻的味道。
他一直找下去,终于有上锁的房间。
肖张贴着耳朵上去,听了一会,有微弱的呼吸声,很轻,没有说话的动静。他把刀子握在手里,决定赌一把,如果对方不是就尽快杀掉。肖公子的道德理念是不接受随意杀人的,但这种情况下,已经没办法了。
锁住门的是一个普通的锁头,他在自己怀里摸出来一根银钗,抽丝工艺攒出一朵小花。被突然传召那一日,他正在街上买首饰给白雪,想着和婚书一起送出去,显得比较有诚意。至于钱,是借的。可惜东西才买完,就被催着赶着送着上路,银钗都没来得及送出去。
他将花的细丝掰直,然后伸进锁孔里捅了起来,不一会锁头就被打开。他将锁挂在了门上,拉门,脚步轻轻地进屋。
里面一片漆黑,窗户全部都从内蒙上了黑布,门一关,里面一点光都没有。
肖张想了想,抽出一支箭对准上方,然后一射,箭穿破宫殿上方的瓦,发出一声脆响,一缕光照射进来。
虽然光线细微,但已经足够肖张打量四周,但出乎意料的是四周窄小,几乎没什么空间。
这个房间缠绕着劣质檀香的味道,香炉里的三根线香已经烧完,柜子上供奉着一幅画,画很诡异,是个披头散发的人,骨头以诡异的弧度弯曲,双臂扭的比麻花还严重,双腿从膝盖骨的部分向上折起。
肖张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
因为画在动,它是活的,它的脑袋微微挪动:“你是谁。”
在昏暗而陌生的地方,被邪神一样的东西突然开口,好人都会被吓过去。
肖张胆子不算大,他就是个普通的公子哥,家破人亡后为了寻仇才第一次杀人,他有自己的底线,承认法律的约束,敬畏圣人与鬼神。
他没晕过去,纯粹是因为他依稀看清楚对方的脸,柳叶眉,杏核眼,尖尖的下颚,浑身赤裸。
诡异的情况让身体毫无美感,甚至产生不了一丝邪念,肖张甚至没想到要回避,只觉得胆颤心冷,这种情况实在恐怖。他打着胆子靠近,伸手一晃发现有两根弦线着她的脚,以诡异的弧度吊高,而她身上还有有很多的线绑着。
“有人在折磨你?”
肖张的思维一向非常丰富,瞬间产生了联想。女孩和掮客有了爱情,女孩不惜一切放走了掮客,遭遇了折磨。
可是,掮客和苇人商人还能一起行走,商人明显对掮客有忌惮,爱情被折磨成这样不太现实。
肖公子对于爱情的假设短暂的像是从未相信过一般。
女孩看着他,说:“对。”
肖张:“我是来救你的,我帮你把线先斩断。”他刀子一晃,好几条线被砍断,没了束缚的女孩掉了下来。
肖张将人扶住,抱下了地,脱下了衣服将她包裹起来。那个空荡荡的柜台上,少了一个诡异的少女,只剩下一张很大的画布,如果凑近看,画布上有些毛孔,颜色也不均匀,那是由数个处子心口皮组成的一幅画卷,女孩就是那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