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们匆匆赶了进来,收拾残局,护着主子。
门房紧闭,莫云渊的脸色不像方才那么难看,眼底还有一丝疑惑,袁宝儿怎么突然这么大胆?
“去请霍县令过府。”
“是。”
小结巴刚要出门找人,外边儿的富贵就已经领着霍县领进来。
霍长歌匆匆赶到,大氅上沾了风雪,没站在门口散散凉气便冲到了桌边,“我有事情要跟殿下说。”
莫云渊没想到两人想到一块儿去,抬了抬手让下人们都离开,说:“袁宝儿不对劲儿,她知道我是皇子,又跟我撕破了脸。”
霍长歌:“我要禀报的也和她有关,是她母亲的事。之前有一个百姓名字叫刘实,上告岳父夺自己钱财,被肖张设法拿回。因为他出身太守府,而太守府又给了一百两的遣散费,我觉得有些高,毕竟我任用肖张才五十两,所以就探查了一下。这一查发觉刘实并不简单,他跟妻子吵架曾脱口而出‘太守夫人身份尊贵,对我也甚是温柔,你一个民妇对我张牙舞爪,真该休了你。’刘实十八年前,去到太守府侍奉。”
莫云渊:“难怪袁太守会舍得把一个嫡女推进咱们这狼虎之窝,从前以为他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现在看来,舍弃的分明是别人家的女儿。”
……
乳娘着急地跟在怒气冲冲离开了小姐身后:“我的祖宗呀,说好了只是要一下管家的权利,怎么直接撕破了脸,哪有夫妻闹得这么难看的?”
袁宝儿突然停住脚步,回过神来一双杏核眼吊了起来,牙齿碰的直响:“谁和他是夫妻,他拿我当过妻子?一颗心都被那个下贱狐狸精给勾去了,还在我这儿摆皇子的谱。”
乳娘突然一惊,后知后觉得反应过来:“您怎么知道他是皇子?”
廊下的风一阵喧嚣,姑娘的发丝被吹的凌乱:“你们瞒着我,自然有人告诉我。你别想着去跟父亲打小报告,否则——”她威胁着,灵动的眸子写着阴冷,法令纹更深。
乳娘叫苦不迭:“您既然知道他是皇子,就更该好好相处着,这可是嫡长子。”
袁宝儿露出轻蔑的神情:“所以说你们什么都不知道,父亲也被这个虚假的嫡长子给蒙蔽了,还要连累我去讨好个残疾。他虽是已故皇后唯一的儿子,但并不得陛下宠爱,陛下更喜欢贵妃所生的二皇子。他十三岁莫名其妙摔断了腿,这辈子都别想恢复,就只能在这穷乡僻壤里苟且偷生,将来若是好点儿得个王爷的封号,若是不好,命都保不住,难保我要当寡妇。”
乳娘瞠目结舌:“这些都是您听谁说的?”
乳娘忽然想起来,有一日小姐去金楼里面儿挑东西,她那儿一日有些小病小痛就没跟,许是那时出现了什么差错纰漏。
袁宝儿眼帘轻垂,脸上出现了一抹娇羞神色:“休要多问。”
那一位风姿翩翩,眼眸中流露着漫不经心,抬眸一笑时,眼底又透着残酷。
他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姿态出现,用着轻松,轻挑,甚至轻视的态度点破了袁宝儿的一生。
“大嫂,你成了政治牺牲品。政治需要牺牲,当然,是别人的牺牲。可明明这么年轻,肌肤这样细腻,眼神这样灵动,光是看着我,我便酥了半边骨头。”
“你是谁?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再敢放肆,我就叫人打死你。”
“没人告诉过你,他是谁吗?他是我的兄长,这个国家的皇子,陛下的嫡长子。”
“什么?父亲只说他身份尊贵……”
“真是个可怜的姑娘,什么都不知道,就陷入了一片淤泥当中,赔上了你半生。你的父亲怎么舍得将你推入苦海?”
“父亲是为我好,希望我嫁的好。莫云渊是皇子的话,的确身份尊贵,父亲没有做错。”
“欺骗呢,分很多种,善意的谎言目的就是使谎言听起来像真理,谋杀听起来值得尊敬,同时给完全虚无飘渺之物以实实在在之感。我的姑娘,你被欺骗了,亦或者你的父亲被骗了。所有的美好都是假象幻影,事情的真相,你做好准备听听了吗?”
袁宝儿“知道了”一切,莫云渊的身世,经历,以及并不美丽的未来。
而她明自个儿是一朵被摘下的娇花,被父亲错误地放在了一个脆弱的花瓶里,那些期待的尊贵与未来都是泡影,相反,皇子的身份可能会带来无限度的危机。
那个人亲口说:“莫云渊的堕马是我母妃造成的,依着我母妃的性格,容不下他的。”
杨贵妃只有一子,名唤,殷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