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靠着墙,手里拿着半大不小的一个瓢,本来要张口借点粮,就看着陈三娘在那里愁肠百转,她也就熄了这心思。
她扭身想要回去,家家户户过得都不容易,就算是张了嘴,也未必借得出来,何况白家也未必有余粮。
刚到门口,上了年纪的老公公拄着棍子出来,浑浊的眼睛看着树的方向,拿着棍子一顿的挥舞,“要带我走就早点走,还能给家省口粮。”
钱氏叫了一声爹,“你别说这不吉利的话,咱家有粮。”
白云在院子里听说他家有粮,急忙爬上了墙头,“婶子,你家有粮啊!”
陈三娘心惊,没想到他去搭话,很担心下句话就会说我家也有粮,赶紧抄起一个弹弓扔他面前,“白云,你做这个干什么?”
钱氏看她心情不好教训孩子,劝了老公公回屋躺着,抓过一把野菜,攀上了墙头,说:“三娘别上火,谁家都是贫穷饥饿呀。”
陈三娘叹了一口气,“怎能不上火,要是能下两场雨还有蘑菇吃,偏偏老天晒的地都能裂开。”
白云地上捡起了弹弓,“娘,婶子,要我说你们也别上火,你们看看那么多的乌鸦,我用弹弓削下来,兴许能像小鸡儿一样香。”
钱氏一听瞪大了眼睛,“你快管管你儿子,打了乌鸦要遭报应的。白云,你以前打没打过?!”
白云摇了摇头,“以前我小打不着,现在我大了你们又不让打。”
陈三娘解释给孩子听,“这东西不能打,也没你想的像小鸡儿一样香,就是一把毛,要不然能飞吗?”
钱氏听着他没有打乌鸦,顾虑放到了一边,还是觉得是赋税带来的灾难,骂了一句:“官逼民死呀。”
白云正处于一个对什么都很好奇的年纪,问:“为啥官要逼民死呀?”
“不知道,许是咱命贱呗。”钱氏无所谓的说,她家好长时间都揭不开锅,一张脸发菜色。
陈三娘一辛酸,眼泪便流了下来:“日子咋这么难过呢?”
“我就想吃口饭。”钱氏附和。
白云也饿了,一扭身儿见白雪出了屋,“姐,今儿个吃啥?”
陈三娘觉得牙疼,“吃吃吃的,你姐能做啥。”
白雪知道陈三娘担忧,拿着一把野菜也出来,“姐给你做野菜糊糊。”
钱氏扬了一下手里的野菜,“雪儿怎么做野菜糊糊?”
她家现在一粒米都没有,只拿野菜充饥。
白雪抓了一把黑乎乎的荞麦,“婶子家有吗?用水给调粘稠了,挂上野菜下水里,一把能煮一大锅。”
钱氏一听乐了,她家还有小半袋子的荞麦,因为有米没吃,如今成了救命的。
白雪手里的荞麦还是镇子上买的,当真做了野菜糊糊,只是比钱氏家好的一样,她家有一大坛子油。
这些油都是陈三娘在猪肠子上扯下来,熬成了油放在坛子里积攒下来的。吃叼了嘴的白云,勉强觉得不错,脸上笑开花的问:“姐,还能做好吃的吗?”
白雪摇了摇头,“弟,咱家有这些已经很好了。”
白云往他家炕里瞄了瞄,气的陈三娘直接拿筷子抽他。
“就那么三五十斤的粮,你非要招来祸才甘心?”陈三娘压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