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活着的时候,总有无数双看不见的手把她往深渊里推。而当她终于鼓足勇气准备往下跳,那些手又用力把她拉回来。
王照安越想越觉得憋屈。
第二天上午,舅舅在外地上寄宿中学的孙女放月假回家,他要去接人,早早走了。王照安到街对面的超市买了两瓶冰水敷在眼皮上消肿,将近下午叁点半的时候才和大姨一起去了医院。
探视通过视频对讲进行。
病床旁边是些几台监测仪器,于英已经醒来,气色恢复了一些,只是说话依然很慢。大姨还没说话先掉了两串眼泪,于英伸手摸了摸屏幕上的脸,屏幕两端的人都是一愣,随即又哭又笑。
说着说着,大姨忽然提到周广陵,王照安紧拦慢拦都没能阻止。她不住地对着于英夸这个孩子扛事、靠谱,自己工作忙,还拜托正在调休的“堂弟”过来帮衬。于英很怕给别人添麻烦,听完这话,对周广陵又是感谢又是抱歉。
“回去好好谢谢人家,啊?你们两个在一起时间不长,本来只是年轻人谈恋爱的事,现在好像架着人家小周给我们家帮忙一样…哎,宝宝别哭啊…”
“你整天为这个想、为那个想,怎么吃药的时候一点没想到我。你都不要我了,还管我哭干什么!”
“谁不要你。”于英扯了扯嘴角,“只是当时…那些人说话太难听,一下子…想岔了…”
王照安知道流言蜚语是什么样子,那些话连她都经受不住,更何况于英这么重视道德和名声的人。她质疑起自己,执拗地把肖媛的事情揭露出来,最后却伤害到了于英。
很快,她又为于英不值。
“你要是没生我就好了…你能离婚,能找份自由灵活的工作,有你自己的朋友和爱好,也不用为我的事情烦心。”
不止最后压倒于英的这一件事。她小时候调皮,十几岁性格喜怒多变,学习成绩又不稳定,现在想想,自己一定没少给于英添堵。说不准于英更年期时患上的抑郁症的诱因里就有她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