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怎么能那么自来熟。
商夏解开塑料袋:“应该是不认识的吧。”
涂着乳酪的面包,带着温热的牛奶被一样一样放到桌子上。他像是知道对方奇怪什么,大大方方道:“但你跟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很像,我挺对不起他的,现在又正好遇到你,所以就想照顾照顾你,减轻一下负罪感。你可以理解为我暂时拿你当他的替身。”
他将东西放到课桌上,站起身:“我在生活上帮你,相应的,你不能在我靠近的时候赶我走。就这一场游戏,理解一下嘛,反正你也不亏。”
这种事本来不算什么光彩行径,但不光彩的前提是压着瞒着不肯说,阴暗里总会发酵变质。现在对方都把一切掰扯清楚了,连自我安慰自我欺骗的目的都明白摊开在阳光下,紫外线足够将一切发霉腐烂晒得干干净净。
师瑜睡意渐消,缓慢地眨眼,思绪总算清明起来,应了一声:“哦。”
※
黑板上的粉笔字一直没擦,晚自习时分,检查卫生的学生部门进来记了名。执勤的班主任好声好气地送走了他们,转头就变了脸:“今天谁值日?怎么连黑板都没擦?!”
前排一个男生提醒道:“老师,是岑别西。”
班主任皱着眉头环视一圈,最后落到后方的空位上:“岑别西?他人呢?没来晚自习怎么也没听到有跟我请假?”
第24章谛听异样
众人面面相觑,小声窃窃私语起来。
班主任喊了两声“安静”,握着手机出去了。
周围的议论声瞬间更大了。
师瑜就着嗡嗡嗡的背景音开始写语文试卷。
华郡中学的班级排号和一般小学初中几年级几班的模式显然不一样,他随手翻了翻桌上的课本,确定了四百一十四班是高一。
刚开学才三个月,课程还算轻松。
同桌是个不安分的话痨,从班主任离开起嘴边就没停过,抓着前排的同学聊得火热。最后不知道怎么地把话题转到了林枝头上:“可惜林枝就这么被他扔下了。”
“白天还抱着她去医务室,晚上就连人都失踪了,这也太绝情了。”
“也别这么说嘛,毕竟林枝身上可还带着‘诅咒’呢,谁接近谁倒血霉,人岑别西不想理她不是很正常?”
“搞笑的是岑别西天天追着她跑,结果也不知道他哪里碍着她眼睛了,天天躲他跟躲瘟疫似的。”
“哇塞,岑别西这是碰钉子了?”
“说不定是碰了堵南墙呢。”
师瑜写完语文,又抽出数学,扫了遍题目,连草稿都没打,直接落笔。
窃窃私语还在继续:
“啊,你们在说什么南墙?岑别西不就是帮了她一把?”
“你才是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全校的人都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
“嗯?他们不是同学吗?”
“傻孩子,你太单纯了。你家的普通同学在全校面前对你公主抱?你家普通同学天天早上给你带早餐?你家普通同学连你生理期什么时候都记得给你倒热水?”
“可是大家都知道,难道老师就不知道?”
“知道又怎么样?林枝好歹也是个稳坐年级前三的女学霸,揣着免死金牌呢。”
“你以为学校里天天追着岑别西跑的女生为什么那么多?人家名字现在还在月考的光荣榜上挂着,主任上周朝会不是还说了他们‘支持有意义能提高自我的青春性意识和情感萌动’,你以为主任是指的谁?就差直接报他俩身份证了。”
“我以为那只是希望我们成绩好的带动成绩差的缩小贫富差距……”
话题就这么歪得一发不可收拾。
唯独没人看到,此刻处在众人话题中心之一的女孩,捏着笔,低着头,刘海挡住眼睛,缓缓地捏紧了笔杆。
夜风吹开她面前的草稿本,翻到被盖住的那一面。
整整一页,都是一个名字。
长长的笔画几乎穿透纸背,墨迹一层叠一层渗入干透的纸浆。浓郁的,粘稠的,翻滚的,密密麻麻,几乎要满溢出来,
是那个她白天才亲口对着说过“我烦你烦得要死”的那个人的名字。
※
挂在教室前头的钟表转了两圈半,众人总算迎来下课铃。
同桌像一只在八卦中浪天浪地的花蝴蝶,开了一晚上的小差,此刻对着一大半没写完的作业苦着脸,忽然瞥见他旁边那位的动作,眼睛倏地一亮。
师瑜盖上笔盖,将写完的试卷边边角角对齐叠好,手一顿,低头看向抓着他袖子的那只手:“?”
同桌露出一个狗腿似的笑容:“我们是不是朋友?”
“……”
“好朋友是不是该互相帮助?”
“……”
同桌双手合十:“作业借我一下呗。”
默然片刻,师瑜将叠好的作业递过去。
“你就是我亲爹!”
同桌欢呼一声,三两下收拾了东西,背着背包窜出了教室。
师瑜不喜欢跟太多人挤,照例留到了最后人都差不多走光的时候。
比较神奇的是,和他一样留到最后的居然还有五六个人,要么袖子拉到底,要么拉到手肘,露出游戏手环。
什么身份,一目了然。
其中一个男玩家瞥见轮椅,皱皱眉,嘀咕一声:“烦死了,怎么还有个瘸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