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能吗?”
牛辅心中暗道。
参战的这些青州将领,除了张郃以前是冀州牧韩馥的手下,多少有那么一点点的名气之外,其他典韦、许褚、赵云、黄忠、太史慈、甘宁的又是什么鬼?
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将,能打出如此的战果?
这不是跟我开玩笑嘛?
不过想到此处,另一个念头,却突然浮上牛辅的心头。
汜水关之战。
潘凤召唤天神附体,斧劈华雄。
……
“文和先生,还有其他佐证吗?我感觉,单凭这些就将此事安在潘凤身上,似乎不够。”
牛辅重新坐下,向着贾诩问道。
“欲盖弥彰,只能证明心中有鬼!潘凤身负‘兴汉之臣’的美名,行事却如此遮遮掩掩……他此举能瞒过天下人,却瞒不过我贾诩。在我看来,仅此一事,就足以证明京城的传言谶语,就是潘凤之计了。”
贾诩淡淡一笑道。
“……文和先生,不够!这些还不够!你让我如何说服太师?”
牛辅晃了晃大脑袋。
“若是当真不够,那还有其他佐证。”贾诩微微皱了皱眉,然后接着道,“大凡判断敌方阴谋来路,可从‘谁将从中获益最大’的方向入手……潘凤扬名于汜水关之下,靠着斧劈华雄之战威震华夏。这次若是太师代汉自立,天下诸侯必定要重新聚起,联合前来讨伐。
而上次十八路诸侯来犯,其他十七路尽皆灰头土脸,唯有潘凤建功。那么这次重提联合之举,潘凤只要稍稍使力,便可得到‘盟主’之位。此其一也。
其二,太师早已成为天下诸侯的共敌,即使现今代汉自立,也不过是多一条所谓的‘罪状’罢了。那么此时有人放出这些传言谶语,目的就太过明确了……不为其他,只为借太师之手,覆灭汉室!
其三,谁会如此急迫的想要借太师之手覆灭汉室?只有身负‘兴汉之臣’美名的潘凤而已!袁绍四世三公,名望早播于海内。刘虞皇亲国戚,素有仁义爱民之名。公孙瓒击乌桓、鲜卑,号称‘白马将军’,此三人根本不缺名望……但潘凤不同,此人崛起太快,没有底蕴在身,若无‘兴汉之臣’的名望,恐怕立刻就会原形毕露,手下星散!
是以……”
话到此处,贾诩住口不言。
“腾!”
牛辅再次腾然站起。
“文和一席话,真是让我茅塞顿开!文和,你再将这次反击之计,和我仔细的说上一遍,我好连夜去见太师,将此计献上。”
牛辅喜声道。
“送汉帝前往青州,到达青州之后,再密令暗子将汉帝刺死,嫁祸给潘凤。此计之后,太师可以用给先帝报仇的名义召集天下诸侯,共同讨伐青州。青州一灭,则普天之下,再无任何诸侯是太师的对手!”
贾诩耷拉着眼皮,又将计策重复了一遍。
“此计大妙!我现在就前往岳父那里,将此计原原本本的禀报上去!”
牛辅抚掌大笑,拍了拍贾诩的肩头,然后快步离开屋子。
贾诩在后跟随,目视牛辅带人离开镇军大将军府。
等牛辅离开,贾诩也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随身物品,从后门步出大将军府。
穿街过巷,他很快来到一处小宅院之中。
“父亲,为何深夜赶回?”
一名年轻人慌忙从一间屋舍走了出来。
这是贾诩的长子,贾穆。
“无须多问,快速收拾行李,整顿马车,我们要连夜离开京城。”
贾诩快速交代道。
“这……孩儿遵命。”
贾穆似乎对父亲的决定向来顺从,闻言虽然意外,但也快速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如今贾诩的多数家眷早已被他送出京城,城内这处小宅院之中,只有大儿子贾穆和两名心腹下人居住。
贾诩在西凉军之中地位不高,自身生活一向简朴,只是不到半刻时间,一切便即收拾妥当。
贾穆亲自赶着一辆马车,载着贾诩向着东城门而去。
城门口,贾诩从袖中取出一枚镇军大将军兵符,让守军将城门打开。
离开京城,贾诩挑开门帘向后看了一眼,然后催促儿子加速赶路。
马车一气奔出数十里,贾诩在一座道观之中略略驻足,然后让一名道童驾驶他的马车继续东行,他和贾穆则是只带金银细软,换乘两匹快马,转向东北方向而去。
“父亲,到底怎么回事?”
再次奔出数十里之后,两人第三次换乘的一架马车之上,贾穆忍不住向着父亲问道。
贾诩不再隐瞒,将他之前向牛辅献计的事情,和儿子简单说了一遍。
“这……这……父亲此计虽然,虽然……不过此计终归是为了助太师成就大业,父亲为何献计之后,又急急离开京城?”
贾穆听得目瞪口呆,好一阵子之后,方才结结巴巴的再次问道。
“牛辅、李儒才是太师真正信任之人,此二人表面不和,实际牛辅早已唯李儒马首是瞻……这次献计,牛辅不带我亲自去见太师,反要先单独前往禀告,此举显然是要先报李儒。李儒此人虽有些计谋,但生性嫉贤妒能,没有容人之量。此次他若纳了此计还好,若不纳此计,那么必定会偷偷派人刺杀我们父子……”
贾诩耷拉着眼皮,语声平淡道。
“……那父亲一早就将母亲、弟弟送出京师,还沿途安排亲信,准备快马,就是为了今日吗?”
贾穆惊道。
“有备无患罢了,我原本,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要用上它们。”
贾诩轻叹一声。
“父亲……若是李儒和太师纳了此计,如今我们偷偷离去,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个晋身之机?”
沉默片刻之后,贾穆忍不住再次问道。
“董卓残暴、李儒善妒……此处,终归不是长久存身之地。”
贾诩的眼皮再次耷拉了下去。
“父亲,那孩儿就不懂了!既然不管太师、李儒纳不纳此计,父亲都已经有了离去之心,那么又何必出言献策?”
贾穆不由得眉头微皱道。
贾诩抬起眼皮,看了儿子一眼,语声缓缓道:“纳不纳在彼,献不献却在我。”
“……”
贾穆一时无语,只觉还是完全无法理解父亲的做法。
踌躇良久,他终归还是没有在此事上面继续纠结,而是转而向着父亲问道:“父亲,我们离开京城之后,要赶去哪里?”
“先接上你祖母、母亲、弟弟他们。然后,看看再说……”
贾诩合上了双目,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