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不喜欢鱼烧的菜,我却不知道,还在师傅面前夸赞鱼肉的味道。我怎能做下这样的事?”卫相诃低下头,他心中满是懊悔,不敢看师傅的脸色。
“为师不吃鱼是为师自己的事,绝不会因为你爱吃就怪罪你。”沈薄望着卫相诃的眼睛,真诚的安抚道。
卫相诃的眼泪慢慢止住,他用手背将脸上的泪痕擦干。眼神坚定的向沈薄起誓:“师傅不喜欢的,就算再好,我也不会碰。这一次是最后一次。”
停顿片刻,继续说道:“但若是师傅喜欢的,那怕再难,我也会为师傅取来。”
圆月高悬,银辉撒落在卫相诃单薄的身躯上,给他仰起来的脸旁镀上了一层柔光。少年清脆的声音里充满笃定,似乎相信自己绝对说到做到。却不知,命运弄人,想象的未来总是太美好。
“我从前受过很多委屈,知道那滋味一点也不好。所以我一点也不想让师傅受……”回去的路上,卫相诃放松多了,话也多起来,一路解释着自己刚才的想法。
沈薄牵着卫相诃小小的手掌,神色舒缓。
剑阳峰常年只有云阳一个人,而且他醉心修道,不太在乎外物,所以住处有些简陋,目前只有一处卧房。
沈薄身为一名修仙者,一夜不睡没有任何问题。倒是卫相诃年岁小,还只是个未入道的凡人,一夜不睡怕是会影响身体。所以他想将床让给卫相诃,自己去别处打坐修炼。
但卫相诃却不同意,他拉住沈薄的衣袖,固执的说道:“师傅睡床,我睡地上就行。我从前都是这么睡的。”
沈薄看着哭过后黏黏乎乎的卫相诃,觉得自己是走不了了,无奈的摇了摇头。抱起卫相诃放到床上,温声道:“从今往后,你要睡在床上。今天是来不及给你安排新房间了,就先和为师挤一挤。等明天再差人给你建个卧房。”
卫相诃听到师傅要和自己一起睡,顿时不再坚持,快速洗漱好,迫不及待的躺到床上,等待着师傅。
沈薄先将纹夭从外面唤回,再不紧不慢的洗漱更衣,一应事了,才走到床边。
卫相诃将捂热的被子掀开一角,满脸期待的望着沈薄。却见师傅将他往里面挪了挪,又拿出一条软被,放到床上。
卫相诃本以为可以和师傅挨着一起睡,却没想到师傅没有这个想法。听着旁边师傅轻浅的呼吸声,有些失望的闭上了眼睛。
不过,这还是卫相诃第一次躺在松软的床铺上,他有些新奇的感受着身底下的柔软触感。回想起昨天自己还睡在漏雨的破庙里,觉得现在的一切太不真实。
要不是师傅就躺在身侧,卫相诃都以为是自己做了个不愿醒的梦。
“这一切,都是师傅带给我的啊。”卫相诃带着满足的笑容,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沈薄按照平日的习惯起了床。正准备叫醒卫相诃,却发现卫相诃满脸通红,额头滚烫,估计是发烧了。
连忙传讯给精通药理的云殊真人,让他过来帮忙诊治。
谁知过来的不只是云殊真人,还有嫌少露面的教习长老——凌辰。
“凌简与我情同手足。当年他失踪后,我多方寻找,可惜毫无音讯。本以为此生情谊断了,却不曾想还能见到他的孩子。老夫听闻他年幼孤苦,是个乞儿,实在不忍。想将他认作干儿,带在身边教养。不知小友能否割爱?”趁着云殊为卫相诃诊治时,教习长老向沈薄说明来意。
“长老言重了。晚辈虽然是卫相诃的师傅,却不能替他做决定,一切还得等卫相诃醒来再说。”沈薄执弟子礼,恭敬回道,惯常的笑容里看不出半点情绪起伏,看上去只是个随和的,尊重弟子意愿的好师尊。
“也好,一切等他醒来再说。”凌辰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故作镇定的摸着胡子赞同道。
“这是在走剧情啊”内心感慨着世界线的不可抗力,沈薄走到床前,向云殊真人询问情况。
“情绪波动过大,又受了寒凉。一时没撑住,才生了病。不过,只需将一枚低阶养气丹分成三次服下,就能治好。”云殊真人甩了甩拂尘,神色恢复如常。来时听说这个凌字辈长老极度重视的孩子生了病,不免有些紧张,还好病情不严重。
“什么时候能醒?”听到云殊说病情不严重,教习长老立即走上前询问。
本想等卫相诃自然醒来,但云殊见教习长老面露焦急,一副担忧的不得了的样子。便不再耽搁,直接施法将卫相诃的体温先降下来。
卫相诃意识模糊一片,虽然感觉到自己浑身滚烫难受,却醒不过来。直到一阵寒气穿过身体,缓解了身上的闷热,才挣扎着清醒过来。
“师傅,我好渴。”喉咙干渴极了,还好一睁眼,就看到师傅站在床前,卫相诃的声音里充满了依赖。
还未等师傅有所回应,眼前突兀的伸来一只端着水杯的手,卫相诃下意识地往后一缩。一位看上去四十几岁的壮年男子凑了上来,他双眉紧皱,满脸担忧的想给卫相诃喂水。
卫相诃并不认得眼前这个男人,十分抗拒和他接触,求助式的望向自己的师傅。
“不必害怕,这位是凌云仙门的教习长老,也是你父亲的同辈师兄。长老十分担心你,一大早便赶来看你了。”见状,沈薄温声安抚。
卫相诃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扬起笑脸对着眼前的人说道:“谢谢长老,我想待会再喝。”
“哦,那待会喝,待会喝。”教习长老不疑有他,毕竟卫相诃年纪这样小,又在野地里长大,任性一点正常。
却不知卫相诃心中亲疏有别,除了师傅,不想喝别人递来的水。
凌辰见卫相诃此时已经意识清醒,便说起准备收养卫相诃的事,言语间都是对卫相诃孤苦生活的怜惜,语气极为诚恳,让旁人听了都觉得教习长老用心良苦。
卫相诃表面上认真听着教习长老的感人话语,眼角余光却紧盯着站立在一旁的师傅。纹夭不知何时跑进门来,此时正窝在师傅怀里。
凌辰和云殊的注意力都放在卫相诃身上,二人都没发现云阳在一旁百无聊赖的逗猫,只有卫相诃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