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陆持的计划，齐氏集团应该在股票跌破二十大关的时候就该申请停牌了。结果齐氏集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闷头护板的劲头让陆持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出了小小纰漏。所以他及时调整狙击计划。将原本计划内二十元吸筹的举动拖延到跌破十元大关的时候施行，一下子就节省了近乎一半的运作资金。
“不过我们这边能进行的这么顺利，也多亏了你大伯顶在前面搞事情。”
卫麟煊嗤笑一声，不以为然的道：“我那个大伯虽然又蠢又毒，到底是我爷爷悉心培养的继承人，又在集团内担任了那么多年的e，这点事情还是能办妥帖——”
话音未落，就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卫麟煊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嗤笑道：“一说曹操，曹操就到。”
陆家两兄弟漫不经心地瞥了过去，就见手机屏幕上赫然跳动着卫家大伯的名字。
不怎么感冒的卫麟煊一脸不高兴的接通电话。听筒里面立刻传来一阵嚣张至极畅快至极的朗笑。
“……齐氏集团这一次停牌，可是搞到元气大伤了！能不能在复牌之后恢复股价，就得看齐家向咱们卫家求饶议和的诚意。这个口风儿已经通过中间人传到林家了。你舅爷爷他们对现在的局面非常满意。当然也对我们的举动非常满意。简直就是力挽狂澜扭转乾坤呐。尤其是在股市上狙击齐氏集团这一手，先做空再抄底，真是漂亮极了。你舅爷爷他们可非常好奇，你小子究竟在哪儿挖到这么一位在股市上举重若轻还没有露出任何端倪的华尔街天才……”
“我说麟煊，你跟大伯说实话，吸纳了齐氏集团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的那三家离岸公司，一定是你们的手笔吧？不过你们能不显山不露水的吸纳这么多股票，也多亏了你大伯站在台前给你们唱戏聚拢目光对不对。所以说军功章上也有你大伯的一半功劳啊……”
齐老爷子拜托幕后靠山帮忙牵线，向卫家的靠山林家提出求和的消息传过来以后，自认为在压倒齐氏集团这头骆驼上添了至关重要的一把稻草的卫家大伯简直扬眉吐气。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把电话打到了卫麟煊的手机上。一边道喜奉承，一边还不忘明里暗里的表白自己在串联齐氏集团股东集体清老鼠仓这件事上做了多大的努力。志得意满意气风发的荡漾劲儿连无线电都挡不住。隔着手机卫麟煊都能听出卫家大伯的矜功自伐神采飞扬。
“所以说啊……手下败将就是手下败将，即便过了几十年，也没有翻身做赢家的那个命。要我说呀，这个齐家人做事情还是太过于冲动，老话怎么讲的，顾头不顾尾，顾脸不顾腚。就凭他们那家人，还想在背地里算计卫氏集团！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你爷爷当初能把齐家老爷子耍的团团转，你大伯照样能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打从卫家两房分家后，还是头一次听到卫家大伯如此热情的讲电话，卫麟煊不由想起那句“无事献殷勤”的老话，不耐烦的打断道：“大伯，你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儿吗？”
“啊？哦、哦……”卫家大伯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这才说道：“咳、咳，就是你舅爷爷他们对于你的表现非常满意。所以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到时候也给你举办一个庆功会——”
“庆功会就不用了。”卫麟煊皱了皱眉，极为冷淡的拒绝道：“我这边事情挺忙的。你帮忙谢谢舅爷爷他们的好意。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先挂了。待会儿还有个会要开——”
“哎哎哎，千万别挂！”卫家大伯急忙叫住卫麟煊，生怕他真的挂断电话：“你这孩子着什么急，我正事儿还没说呢！”
“你舅爷爷让我问问你，齐氏集团那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是你们趁低吸纳的吧？”
没等卫麟煊开口回应，生怕卫麟煊会出什么幺蛾子的卫家大伯继续说道：“齐家托人向你舅爷爷讲情这事儿你也听说了。咱们卫家想要趁这个机会拿回卫氏集团，这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可是一个重要的砝码……”
卫麟煊简直气乐了。他知道卫家某些人很无耻，但永远都高估了这帮人的底线：“那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跟你们有关系吗？”
卫家大伯被怼的一愣，旋即说道：“这话怎么说的，你不也是卫家人吗？现在卫家有难，难道你这个当儿子当孙子的还想置身之外？”真要是如此，卫麟煊也就没必要搞出这么多事情了。
“麟煊呐。我知道你对家里有意见，可现在不是你闹脾气的时候——”
“那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跟我没关系！”懒得听卫家大伯的歪理邪说，卫麟煊直接说道：“你见天儿惦记华夏帝娱和我那点家当，甚至还派私家侦探和商业间谍调查我。我能动用多少现金流你不知道？”
卫家大伯当然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会把电话打过来。
站在卫家大伯身后的一个男人拍了拍卫家大伯的肩膀，示意卫家大伯把电话交给他。卫家大伯脸色很不好看的递出手机，接过电话的男人轻笑两声，温和地道：“是麟煊吧？我是舅舅啊。”
说是舅舅，其实并不是卫麟煊的亲舅舅。而是卫奶奶的娘家侄儿——按照辈分论的话，也该称呼一声舅舅而已。
但这位舅舅跟卫麟煊的关系可以说是非常一般了——因为卫爸爸年轻时候的纨绔作风和不思进取，整个林家跟卫家二房的关系都很差强人意。他们是站在卫家大房这一边的。因为卫家大伯是卫老爷子钦定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早在念大学的时候就被老爷子安插到集团各个部门熟悉业务，大学毕业后直接任职部门经理，结婚以后更是直接接手集团业事务。而卫爸爸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直接被卫老爷子放养，大学毕业后就接手了家里的娱乐公司，最后更是直接娶了个“戏子”当老婆。
也因如此，当时卫家的亲朋好友都在数落卫爸爸的自甘堕落。两相对比之下，更是不看好卫爸爸在卫氏集团的未来。所以相对而言，当初不光是林家，几乎整个卫氏集团的股东，包括卫家交好的世交旧故合作伙伴们，就没有看好卫爸爸的。
一个是寄予厚望的集团继承人，一个是被放逐的啃老富二代。谁的价值更高一些简直毋庸置疑。这种想法也直接影响到别人对卫家两房的不同态度。
当然谁也没有想到，几十年过去了，卫家大房和卫家二房的际遇竟然会如此悬殊。以至于很多人都习惯了那些年的两幅面孔，再面对卫家二房时，竟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态度才好。
“……股市上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们做的特别好。”这位林家舅舅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决定不要刻意的在电话里拉拢关系，而是先说正事：“是这样的。齐家停牌以后，就托人找我们讲和。你也知道国内的情况，绝对不允许两大集团如此自相残杀，影响到安定团结的局面。谈是肯定要谈的，只是改怎么谈，最终到底能谈成什么样，都得慢慢再说。我的意思……当然，也不只是我，你舅爷爷还有你爷爷都是这么想的，咱们自己人先坐下聊一聊，唯有内部的意见统一了，才好跟齐家谈判。”
林家舅舅说到这里，沉吟片刻，又道：“你在香城，可能还不知道，你爷爷已经把卫氏集团全部托付给你爸爸了。也就是说，现在卫氏集团已经是你爸爸的了。所以这件事你也不要有太多顾虑，这也是为你们父子两个争取利益……”
“当然了，倾巢之下安有完卵。你们卫家二房出手搭救卫氏集团，所有股东们也都跟着获益。所以你放心，无论齐家人提出什么交换条件，大家都不会让你们父子两个吃亏。咱们该怎么谈就怎么谈，在商言商吧。”
“你也可以跟那位陆先生商量商量。如果他愿意帮助咱们夺回卫氏集团的话，大家也不会让他吃亏。在这里我就不说什么他能得到卫家和林家的友谊这种客套话了。你可以直接告诉他，无论他有什么要求，只要齐氏集团能出得起，让他随便开口。就算齐氏集团付不起的，我们也可以坐下来慢慢商量。只要这位陆先生肯答应在谈判时候助卫家一臂之力……当然了，这不光是林家和卫家对这位陆先生的感激，也不仅仅是在商言商的资源交换。我们更加希望能借此事，与陆先生交个朋友。这个意思，你帮忙转达一下。”
卫麟煊瞬间沉默了。抛开林家舅舅话里话外想要结交陆持大哥的事情不提，他确实没有想到老爷子居然会弄出这么一手——当初他为了把卫氏集团完完整整交到卫家大伯手中，可是不惜跟二房撕破脸，甚至同意分家的。结果到了现在，卫老爷子居然还想借花献佛，把已经被齐家收购的卫氏集团转给卫家二房。
这剧情转折的，简直比最狗血的八点档还要反转，简直让人啼笑皆非。
第228章
对于林家人的自说自话, 深知自家大哥能力的陆衡自然是嗤之以鼻的：“干嘛要议和？我们现在掌握齐氏集团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 肯定是最大股东。按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我们完全有可能在齐氏集团复牌后达到控股齐氏的目的。所以我们根本没有必要拿我们自己的东西去跟别人谈判。”
虽然对于金融股市一窍不通, 陆大影帝仍然明白对于一家大集团来说, 掌握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到底有什么意义。所以对于林家和卫家这种为了自己的利益就蹦跶出来慷他人之慨的行为, 陆衡自然是持鄙视态度。连带着对卫爸爸也有了点怨言。
“卫叔叔是怎么回事？他难道忘了当初卫家是怎么对你们的？为了这么个破集团，不但不追究卫鸿煊的傻逼行为, 闹到最后竟然还想把你们一家三口从卫家大宅撵出去。当初分家分的那么痛快，现在怎么又心软了？”
“并不是心软的问题。”陆持皱了下眉, 打断弟弟的抱怨：“在商言商。卫家老爷子既然在病床前把卫氏集团托付给卫总，于公于私，卫总都要拿出个态度来。否则他也没有办法跟大家交代。”
像这种老牌家族都讲究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树大根深固然让人背靠大树好乘凉，可真要是这颗大树出现危机，倾巢之下又安有完卵？所以即便卫家二房已经彻底脱离卫家大宅，可分家并不代表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在这种情况下，卫爸爸自然要考虑林家的态度和难处。
另外一点就是林家舅舅在电话里提醒过的, 华夏究竟不比国外, 并不是完全的市场经济做主。所以国家也不会允许一个资产超过数百亿, 公司市值近千亿的跨国集团莫名其妙的易主。更何况一个跨国集团背后牵扯到的利益关系庞杂繁复, 即便是这些利益纠葛也不会允许齐氏集团就这么落在陆持这个“外人”的手上。这种情况不光是在国内，就算是在相对开放的欧美国家，也是需要慎重权衡。仔细考虑的。
这一点陆持在没出手之前就十分清楚。不过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 即便陆持心知肚明, 也要表现出一个态度来——至少要让齐家、林家和卫家知道自己手中的砝码究竟值多少, 为了达成对方的议和自己又放弃多少。更想让对方掂量明白，想要从自己的手中赎走砝码，这些人又该付出多少。总归不能让他吃亏。
所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陆持的拿捏权衡都在对方的意料之中。虽然在狙击齐氏集团的过程中陆持都没有显露出身影，消息灵通的各方人马仍然通过各自的手段了解到陆持在华尔街的种种成就。并且清晰的意识到，即便这位横空出世的金融天才华尔街大佬从某种程度上还有一些底线和清高，但资本逐利的本质以及做空狂魔上帝之手的称号也不是随便叫着玩玩的。
包括林家在内，所有人因此也有了大出血的准备。
不过为了更好的达成一致，付出的代价稍小一些，林家最终还是派出了卫麟煊的爸爸来当说客。
这位新鲜出炉的卫氏集团负责人当天晚上就乘坐飞机到了香城。到达香城的第一时间就是请陆持兄弟吃饭。
“来，来，来，叔叔敬你一杯。多谢你帮咱们出了这口恶气。”相比于林家和卫家其他人的权衡小心，跟陆持有过很多次接触，对陆衡有知遇提携之恩，并且跟陆爸陆妈相交莫逆，甚至还默认了卫麟煊跟陆衡的关系的卫爸爸显然在陆持面前更加放得开。
双方的相处也是很寻常的长辈跟晚辈的相处，亲昵随便无话不谈，甚至还有点口无遮拦。
“要不是你这神来一笔，卫氏集团也落不到我的手上。怎么说着，叔叔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饼从天上来’。以前根本没想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