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相府不多时,柳芝兰也回来了,两眼通红,眼泡肿起,脸色苍白,发丝和衣襟都很凌乱,一瞬间不知老了多少。
像是失了魂一样,游游荡荡的走进了相府,看门的小厮险些没有认出来,不过反应过来之后,立即开口道:“夫人,您回来了。”
柳芝兰的眼睛渐渐有了焦距,抬头看了看头上的匾额,发现竟然已经到了相府,不由得再次想到沐晚晴被送入墓中的那一幕,整个棺材一点点被埋了上去,她却被人死死拉住,无能为力,她还能听见她的晚晴在那无助的哭泣,还能隐约的听见她在喊她娘。
等了许久,她以为那些人终于要走了,不由得想刨开坟墓,看看自己的女儿,只要再看她一眼,可是不曾想,那些人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一般,始终守在那,告诉她这是刘家的墓,旁人是不能动的分毫的,让她进来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最后,那些人拗不过她,却是活活把她扔了出来,无论她怎样哀求都进不去了,她也不知是怎样走回了这相府。
“老太妃呢,老太妃呢!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还我晴儿,还我晴儿!”柳芝兰一把推开小厮,向里面跑去。
老太妃本是在佛堂念经,希望沐晚晴能走的安心些,今早那一幕她不是没有看见,倒是也希望能为那孩子减些孽障。
“老太妃,你说,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的晴儿,你说!”柳芝兰推搡着要进去。
“夫人,夫人,您不能进去!”门外的晴姑姑带着两个嬷嬷拦着。
老太妃睁开双眼,冷声道:“让她进来!”
柳芝兰一愣,却是立即撒丫子跑了进来,看见老太妃正在念佛,不由得冷笑道:“哈哈,你是不是心中不安,才跑到佛祖面前来惺惺作态!佛祖才不会相信你的!”
老太妃起身面对柳芝兰,冷哼着开口道:“是非因果,自有报应,你做的恶事,报应在了你的孩子身上,我为你们祈福,洗清罪恶,你倒是还有脸来质问我?”
柳芝兰再次发疯的笑道:“哈哈,你这个妖妇,若论作恶多端,你的女儿还不也是生死不明!是不是说明你做的恶比我还要多!”
老太妃一巴掌甩在了柳芝兰脸上,明显是气的不轻:“你就在这里给我好好跪着吧!否则,我便让刘家把你女儿的失身挖了出来,挫骨扬灰!”
柳芝兰捂着左脸,恨恨的看着老太妃,却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在老太妃威严的注视下,只好应声跪在了地上。
老太妃甩袖离去,只让晴姑姑带人好好看着,不再理会。
三日后,品芳楼
沐寂北推开地字一号间的房门,便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两名男子同时抬起头,将目光落在了沐寂北身上。
沐寂北抬头看去,一张偌大的圆桌上铺陈着真丝红缎的布子,上面摆放了不知多少珍馐美味,琼浆玉液,在水晶和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让人忍不住垂涎欲滴。
沐寂北勾起唇角,眼中含笑,率先开口道:“看来,今日是有口福了。”
“佳人自然要配美食,五小姐说是不是?”柳知书站起了身。
“四舅舅怎生这般客气,倒是不认我这个侄女了。”沐寂北眨着眼睛看向柳知书,只觉得这次见他,脸上的灰蒙之气更甚,怕是这几日也未曾休息好。
柳老爷子逼的紧,更是给他下了死命令,务必要救出柳旺,必要时甚至可以做出些退让,也正是因为如此,柳知书日思夜想,都想不出到底有什么办法能救出柳旺。
他本是想拿着相府的人做要挟,可是查了这么久只觉得她曾经同沐寂晗最为亲近,可偏生这沐寂晗足不出户,短时间内让他找不到一点机会,这才求到了安月恒头上。
“哈哈…我还不是怕北北不认我这个舅舅。”柳知书笑着开口,安月恒则是一直沉默相对。
“四舅舅请坐。”沐寂北指着椅子对柳知书开口,自己也缓缓坐了下去。
柳知书也不客气,开门见山道:“四舅舅听闻你大表哥被你请去做客了?”
“四舅舅在说什么,大表哥不是已经被牢中的那场大火烧死了吗?”沐寂北开口道。
柳知书意味深长的开口:“舅舅知道北北本事大,只要是北北想要的,四舅舅一定竭尽全力。”
沐寂北抬眸不经意的看了眼不远处正对着自己的白鹤八角香炉,里面正散发着幽幽的香气,又低下头转动着手中的酒杯。
柳知书看了眼沐寂北的动作,没有催促,只是兀自倒上了杯酒,一饮而尽。
“也好,反正大表哥在我这呆的也是无聊的狠,不过若是四舅舅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倒是也不介意让大表哥到四舅舅那呆上一阵。”沐寂北笑着开口。
柳知书的心一安,和安月恒对视了一眼,只要她还有所求就好,就怕她只是一心想弄死柳旺,那才是最没有办法的。
柳知书的脸因为喝了酒有些红润,听见沐寂北的话,兴奋的将酒杯往桌子上一磕,再次开口道:“来,北北,给四舅舅满上,四舅舅敬你一杯。”
沐寂北低垂着的眼眸站起身,双手拿起酒壶将柳知书的杯给满上了。
安月恒将目光落在了沐寂北身上,依旧没有开口。
“四舅舅,这酒我就不喝了。”沐寂北笑着开口,柳知书眼色一深,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这是不给四舅舅我面子?”柳知书似乎有些醉意。
沐寂北轻声道:“四舅舅不要难为我了,北北哪里会喝酒。”
柳知书正要再次开口说什么,安月恒也插嘴道:“算了,知书,难为女子不是丈夫所为。”
柳知书的脸色更有些涨红,也不知是没面子还是怎么,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沐寂北瞧着气氛这么尴尬,将目光落在了柳知书手边的一只玉盒上:“四舅舅,那是什么,可否借北北瞧一瞧。”
柳知书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将那盒子护在怀里,略显得意的开口道:“这可是西罗的地势地貌图。”
沐寂北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带着急切的渴望,哼,柳知书,难道就只有你会做戏吗?以你柳知书的心机,怎么可能什么情绪都表现出来,还有眼中的那懊恼,焦急,你不觉得太假了。
“四舅舅借给我瞧瞧可好?”沐寂北再次开口道,这地势地貌图向来难寻,尤其是极为精细的地貌图,通常只有到过的人仔细勘察,还要具备一定的军事素养,才能绘出一幅这样的图来。
地势地貌图对于行军打仗来说,可谓是一大利器,试想若是你知道这地形,提早设置埋伏,留有退路,是不是便多了一线生机,节省了兵马,所以说这图通常是越细致越好。
沐寂北竟然一直都不知道柳家竟然会有这样一幅图,要知道当初她为了帮安月恒弄到一张京都地形图,是费了多大的功夫,可柳家竟然有全西罗的图!这对于沐寂北来说,绝对是一个震撼的消息。
想来柳家这次为了讨好安月恒是要下了血本,等到解决了自己之后,这东西一定是会落入安阳恒手中的,柳家藏有这件宝物多年却是始终不曾张扬,一定就是不打算让世人知晓,如今拿了出来,必然是藏不住的,若是不交给安月恒,反而容易受到灭顶之灾!
“你大表哥…”柳知书有意无意的开口。
沐寂北不耐的皱了皱眉头,对着门外的青瓷开了口:“把柳旺表哥和孙青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