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发生的时候,侯智康家的大门也被人轻轻敲响。
“谁?”
“我。”
听到门外嘶哑难听的嗓音,侯智康就知道摊牌的时候到了。
门开后,路灯投射下的老人身躯格外佝偻,不是黄宗发还能有谁?
黄宗发抬头与侯智康对了一眼,难听的嗓音缓缓开腔:“侯智康,我们聊聊吧。”
“消停了这么久,你还是忍不住了!”侯智康朝地上吐了口痰,伸手给自己点上烟,橘红色的烟头在黑暗中明明灭灭,然后才道:“我们之间没得聊。”
黄宗发干巴巴地笑起来:“你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别废话了,动手吧。”侯智康叼着香烟,开始活动手脚。
下一瞬,四面八方的黑暗角落蹿出十几条彪形大汉,一个个手拿加长版的电击棍,虎视眈眈地包围过来。
………………
如果五楼宿舍单是着火,门口距离北窗将近四米,火焰温度再高,一时半会也伤不到路白直。
但汽油燃烧所产生的滚烫浓烟填充了整个宿舍,纵然有湿毛巾隔绝,呼吸道也有可能被灼伤堵塞,甚至窒息,这就很要命了。
路白直撬断了四根铁栅栏,不顾一切地探出脑袋呼吸换气,然后他就看到地面上站着三条蒙面大汉,手里握着枪械一样的东西,抬头看了过来。
一上一下互相对视了一秒,三条大汉立即抬起枪口,朝着闪电般缩头的路白直开了数十枪。
枪口并没有火焰冒出,射.出的也不是正宗子弹,而是钢钉一类的东西,打在铁栅栏上‘叮叮’作响。
路白直全身因为愤怒激动而发抖:哪怕用床单滑到地面,也没法从他们的枪下逃脱……与其窒息,不如拼死一搏!
想到这里,路白直搬起椅子就往门上砸。
木门已经被烧得半炭化,一砸就塌,椅子落在烈火上,路白直抱起被子就往外冲。
就在这个要命关头,门框转角位置,一只大手抓着改造枪探了出来。
路白直下意识侧身躲避,同时举起棉被护在身前,对方接连开枪,棉被上至少传来两下冲撞。
路白直知道中枪了,还好不是正规子弹,低头一看,居然也不是钢钉,而是两截注射器挂在棉被上。
路白直反应极快,转而揿翻桌子,躺在地上用桌面当掩体,跟着从棉被上取下注射器端详,尖锐而中空的针头处溢出一滴绿色液体,散发着刺鼻的化学气味。
有毒!
路白直暗暗后怕,在地上收集了四支注射器,朝门口疯狂怪吼:
“我劝你们想清楚,拿钱办事有没有必要这么拼命?
趁现在来得及,我也没看到你们的脸,赶紧走!
但是如果你们赶尽杀绝,我手机录像正开着,你们一露面就会在网上直播!
而且我手里有水果刀,还有你们打进来的毒针,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
大不了同归于尽!”
宿舍木门倒塌之后,与北窗形成了南北通风的格局,浓烟在穿堂风的作用下一扫而空,尽管更多的新鲜空气让门口的汽油大火更加猛烈,但这持续不了多久。
喊完话,路白直做好了和歹徒同归于尽的准备,一面大声报火警,向刑警发小潘文峰求助,一面和女友辛逸珂视频通话:
“有人要杀我,大美妞,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辛逸珂方寸大乱,咧着嘴几乎崩溃:“你别说嘛……你不会有事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村口出现了刺耳的鸣笛,有消防也有警车。
很快,潘文峰的大嗓门就在楼下响了起来:“白直!白直!”
“哎!我在——”路白直用棉被护着身体回应。
当走廊上传来警犬和潘文峰的叫喊,路白直才松了口气,紧攥毒针越过门口红里透黑的木炭灰烬,狼狈不堪地和发小碰了头。
这次虽然虚惊一场,但引起了警方的高度重视,尤其是酷似张雨华的老人遗体丢失,各种线索断裂导致案子陷入僵局,这一次,或许能找到突破口。
后半夜,路白直在警局录了两个半小时笔录,把自己和侯智康的发现和盘托出。随后在辛逸珂的陪伴下来到市人民医院挂了外科急诊。
等待报告出来的时间里,两眼红肿的辛逸珂一直在发脾气:“你真的是……好好村官不做,管那么些乱七八糟的事干什么?昨晚你那是走运,万一出了事,我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办?”
辛逸珂从来没有发过脾气,也从没这么严厉。
劫后余生的路白直想学网上的法子,抱住女友猛亲认错,结果辛逸珂抬手两个巴掌,打得他双耳嗡嗡作响,就是这么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