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宿的不安直到天蒙蒙亮时才平复下来。
许尧臣退烧了,浑身轻松,他抻胳膊想伸懒腰,可还没等在被子里拱两下,屁股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老实会儿行不行,烦。”
厉扬脸埋在他颈窝上,他连人带被子都困在对方臂弯里,如同一个巨型蜡烛包里的巨婴,失去了人身自由。
可他根本不怕挨巴掌,又拱,“憋死了,让我去尿尿,要不我尿床了昂。”
厉扬懒得很,眼都没睁,“尿呗,我当睡水床了。”
不要脸,许尧臣想,要真论起不要脸的层级,他甘拜下风。
所幸许尧臣是个行动上的巨人,他干脆不吭声了,埋头就是干。
于是不消片刻,就听咚一声闷响,他成功把自己搞下了床。
可惜厉扬也不是吃素的,手一探,捏住他下巴颏,“宝贝,看你挺精神啊,那行,尿完回来先把你利息付了。”
许尧臣让他一声“宝贝”给叫麻了,恶向胆边生,手往他小腹下一攥,一团绵软无力,语出嘲讽,“呿,那你倒是先站起来呗。”
这一下,什么瞌睡虫都死了。厉扬手臂一撑就翻身下了床,帅是真帅,也够吓人。许尧臣扭头就跑,可怜一双腿软如烂泥,没跑成,直接跪下了。
这么一跪,就真的站不起来了。
第11章
许尧臣怀疑厉扬没事就研究小片片,一个大老板,整天不事生产,净搞点不正经的。
他嘴角破了,舔一下都疼,嗓子里也压得水肿了一样,喝水如同生吞鸡蛋。
他没想到,第一次在厉扬面前掉眼泪居然是在马桶前。
奔三的人了,得叫人搂着托着,揉搓着小腹,放一放憋了一宿的水。
实在是过了,许尧臣想,禽兽不如。
化妆时候,他手指无意识地蹭着脚踝,那上面深深一排牙印,虎牙位置还破皮见血,已经结起小痂,直硌手。
许尧臣手指一顿,妈的,狗批。
早上,顾玉琢给他打电话,说自己险些死在厕所里,后来被经纪人饶晓倩和助理给捡进了医院,正在吊水。
“捏妈的,你咋好这么快!”顾玉琢惨白的脸突然在屏幕里放大,“你偷吃啥大力丸了?”
许尧臣看着这个二百五,无话可说。
“顾玉琢,”手机易主,到了厉扬手里,“肚子饿的时候别总用你的脚买消夜,偶尔也用一用你平滑的大脑——不用则废。”
顾玉琢:“……”
视频就这样戛然而止,后来顾玉琢发来微信,说这辈子都不想看见厉扬了,又问许尧臣是怎么睡下去的,真魔鬼。
“许老师,你脸色不好,咱得再补点底妆,唇膏也要上一层。”化妆师小指上垫着粉扑,给他润色眉峰,“刚才看你老跑神呢,杜老师来打招呼也没听见。要不你眯一会儿?也不耽误上妆。”
许尧臣这才醒神,问:“杜老师来了?”
“昂,在隔壁呢。”
隔壁屋,杜樟哼着套马杆,低着头发微信,没一个音在调上。
阿凡达提:[图片]
世界级退堂鼓表演艺术家:再见。
阿凡达提:嘿嘿,没想到吧,让我拍着了。
照片是个实实在在的偷拍,拍的是许尧臣和厉扬一前一后出门的两条背影——要不是杜樟认识他们俩,就是把这角度送到狗仔面前,对方都未必会稀罕按一下快门。
世界级退堂鼓表演艺术家:你们兄妹俩能放过我么?
阿凡达提:老厉春风满面,你一脸肾虚。听姐一句劝,年轻人啊,不宜纵欲过度。
世界级退堂鼓表演艺术家:肠胃炎了解一下?
阿凡达提:哦。
上好妆就得开工了,许尧臣一出来,抬头碰见了李跃。
“许老师,早。”李跃跟自己同行算是讲礼貌的,率先打了招呼。
许尧臣挂上个笑脸,“早。”
俩人并肩往外走,阳光斜斜地落下来,许尧臣侧目,心说这小子是真帅,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
正咂摸着,忽然听旁边李跃道:“哥,你五官比例正正好,一点硬伤都没,怪不得粉丝说是老天爷塞饭吃。这儿,”他手指尖在鼻梁骨上点点,“这颗痣点睛了——以前就有吗?”
“小时候就有,跟我二十几年了。”许尧臣拿不准他什么意思,俩大男人在这互相欣赏脸也是病的不轻。
“我有个朋友,乍一看和你挺像,但差了这颗痣,就好像差了些灵气,”李跃说,“他运气也确实不怎么样,前两年得抑郁症,退圈了。”
许尧臣:“退圈也未必是坏事。”
“人和人不一样——他爱表演,喜欢这行,”李跃侧着脸,打量他,“励诚资本的厉扬,认识吗?”
许尧臣回看他,“知道。”
李跃:“我朋友就是栽他手里了,这人风评挺差的,不是个东西。”他手搭上许尧臣的肩,“哥,他就好你们这口的,万一将来要是碰上他,你可得躲远点。”
李跃说完就走了,没事人一样和男二勾肩搭背开他们角色的玩笑,留下许尧臣站在原地,怎么咂摸怎么不是味儿。
厉扬和许尧臣的关系不算公开,但也不是个秘密,该知道的人都知道,只是大伙对这事见怪不怪,没人真把它当成个了不得的大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