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皇后作者:枫风
说道:“这是赔给你的。”随后扔了一锭银子到筱桐身上,全然不顾错愕无比的筱桐,顾自离去。
环儿在一旁见状,一时之间愤愤不平道:“小戒,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撞了人连句道歉的话都不会说,扔锭银子就走人。哼!有银子了不起啊,咱们也不缺这一锭银子。”
筱桐从愣怔中回神,看着一旁比自己还激动的环儿,心下好笑,捡起地上的银子,说道:“小书,你呀,快来扶我起来,刚才那一下真是摔得不轻,疼死我了。”
环儿闻言嗔怪:“小戒,你还当真要他的银子呀。”不过说着话却也乖乖走过去将筱桐从地上扶起来。
筱桐知道环儿是个牛脾气,遂开导道:“要,当然要啦。他把我撞成这样,连句对不起都不说,我要是连他给的银子都不要,岂不是更亏?再说,他既然愿意给,我不要白不要。”
“是哦,”环儿皱着眉考虑着小姐刚才的话,恩,确实有些道理的,“小戒,你说的对,不要白不要。”
“只是……”筱桐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环儿,“本来今天说好好好逛逛的,可是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怕是逛不了了。”
“小戒,逛街哪有你的身体重要啊,可是还有一个时辰呢,你说接下来的时间我们怎么安排?”环儿问道。
“这附近可有比较好一点的酒楼吗?”筱桐在环儿的搀扶下,慢慢地边走边问。
环儿想了想,毕竟自己也不常出王府,对酒楼什么的也所知甚少。“听说世子常到聚贤阁去,那里应该是个很好的酒楼。”
“那世子都是什么时辰去的比较多?”
“一般是晚上多些,白天世子课业繁重,并不常出府。”环儿仔细搜索着脑中仅有的那点关于世子的消息,回答筱桐的疑问。
筱桐想起那天见到的卫志,仅是他那份超然的气质,她就可以看出,他绝非俗人。那么,这聚贤阁想必也是一附庸风雅之所吧。这么想着,筱桐当即决定,“小书,我们就去聚贤阁歇息一会儿吧。”
“好的。小戒,来,你慢点走。”环儿小心翼翼地扶着筱桐,生怕她一个不注意弄疼了她。
筱桐见环儿如此小心,笑说:“小书,你当我是棉花做的吗?给人压一下就扁了?拜托,我哪有那么孱弱,来,我们走快点儿。”
“小戒,你看你,”环儿伸手随便戳了一下筱桐的后背,顿时惹来筱桐一阵叫痛声。“怎么样?随便碰一下都能疼成这样,小戒,你就别逞强了,我们慢慢走吧,反正时辰还早。”
筱桐无法,只得服软,“你呀,我说不过你行了吧。反正这种小撞伤,休息一会儿便会好了。”
就这样,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缓步走向聚贤阁。
而此刻的聚贤阁内,小二一见白衣男子到来,立刻点头又哈腰地迎上前来,“白公子,您来了。”
司空烨点头,算是答应,紧接着冷冷的声音传来:“姜公子来了吗?”
“已经等候多时了。”小二满脸挂笑地应着。
“你下去吧,小菜照旧。”司空烨尽量简短的回话,似是多说一句也是浪费。
小二也已习惯,热情地回道:“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准备。”说着便退了下去。
司空烨直接上到二楼一个雅间内,只见一身穿米白色锦袍,面容俊逸之人正斜靠在宽大舒适的椅子上,一只手端着一个茶杯品着茶,显然已是等候多时。
“师弟,你又来晚了。”俊逸的脸庞说着话,却是给人一种与这张脸并不搭调的邪肆感。
“路上遇到点麻烦。”司空烨简短地回答,平凡的脸庞上,透出的却是一种王者之气,并不似这张脸那般平平无奇。
正文第二十二章
“路上遇到点麻烦。”司空烨简短地回答,平凡的脸庞上,透出的却是一种王者之气,并不似这张脸那般平平无奇。
姜问撇撇嘴角,小声嘟囔:“只怕是就算没遇到麻烦你也会迟到吧。”
司空烨眼睛一斜,看向姜问,“你刚才说什么?”
姜问一脸怕怕道:“没什么没什么,不过话说回来,你的审美观我还真不敢恭维。每次看到你这张脸,我几乎都反应不过来来人是你。唉,还是你自己的脸好看。”他边说着边盯着司空烨的脸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一番,最后得出结论,“师弟,你怎么会喜欢这么平凡的脸呢?”
司空烨自己动手倒了杯茶,轻啜一口,脸不变色心不跳地答道:“自己那张脸看多了,偶尔换张平凡点的适应适应。”
姜问闻言,差点将自己口中的茶水如数喷出口中。这个师弟还真是,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让自己有种想吐血的冲动。“师弟,你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那你就别笑。”平凡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姜问心道,这个师弟什么都好,就是太无趣!
这时,小二的敲门声适时地传来,“白公子,您的菜准备好了。”
“进来上菜吧。”姜问应着,指望面前这尊冷面神回话几乎是不可能的。只要旁边有别人在,面前之人便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好象多说一句话就会要了他的命似的。
小二得了令,连忙勤快的进来布菜,只一会儿工夫,菜桌上已是摆了八菜一汤,外加一壶小酒。
“白公子,您的菜都上齐了,若是还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叫小的,小的就在门外候着。”
司空烨并不答话,只是自顾自地斟起酒来。
小二见状,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杵在原地进退两难。这白公子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每次来这里吃饭架子都大得要命。可偏偏他又大方得很,每来一次总是给许多赏钱,是以就是再难伺候,自己也都忍着。
姜问见司空烨不说话,只得自己开口:“你先下去吧。不过不用在门外候着,有什么事儿我会去叫你。”
“是是,小的知道了。”小二得了令,连忙退了出去。
姜问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将门从里面反插上,这才坐回原处,正了正脸色,道:“师弟,接下来说点儿正经事儿吧。你当真要娶那个傻子做皇后?”
司空烨目光瞥了姜问一眼,“我说过的话何时不算数过?”
姜问眉头纠结,满面担心:“现在老狐狸一天到晚让人在民间散发对你不利的流言,你若是再娶一个傻子做皇后,情势岂非更加不利于我们?”
“我知道。”司空烨边夹着菜边喝酒,一派悠闲。
“你知道?知道你还要娶她?”姜问有些不敢置信,哪有人明知道这样做对自己不利还偏要如此的?
司空烨放下筷子和酒杯,道:“老狐狸既然想让我昏庸无度,我就做个彻彻底底的昏君给他看。不过,他那个女儿真是可惜了。我本来只想叫人将她杀了,没想到给弄傻了。”
“什么?”姜问登时双目圆瞪,“卫嫣然是你给弄傻的?”
“只是个失误。”司空烨也不多说。
“啧啧啧,真是太可惜了。”姜问边感叹着边摇头,“听说那卫嫣然虽然不得宠,也不如卫晶晶漂亮,可也是个长相清秀的可人儿,你居然忍心叫人辣手摧花?”
司空烨挑了挑眉,“与我何干?我只知道若是不杀了她,她便是老狐狸放在我身边的一颗棋子。”
也对,姜问认同地点了点头,“这么说,你是真的要娶她做皇后?”
“目前是……”
“你的意思……莫非是想……”
“就是你想的那样。”司空烨不待姜问把话说完,便截住了他将要说下去的话。
姜问一脸惋惜,看着司空烨,“唉!怪只怪她是卫王的女儿。看来她这辈子是要毁在你手上了。”
这时,一楼的大堂突兀地传来一阵阵讨论声,“唉,你们听说了没,当今皇上竟然要娶一个傻子做皇后。”
“是啊是啊,前一段时间就听说当今皇上荒淫无度,每日里寝殿堪比酒池肉林,如今竟然要娶一个傻子做皇后,看来我未国无望喽,竟然贪上这么一个昏君。若不是有卫王在那儿撑着,只怕是我们未国早就穷途末路了。”
“是啊,你说我们这些学子十年寒窗苦读,只盼有朝一日能够为国效力。如今我未国国君如此昏庸,只怕是我们就算入了朝,也未必能够发挥所长,一展抱负啊。”
此言一出,周围众人纷纷应声,“是啊是啊,我原也想今年参加科举,可是眼下这形势,我看还是再等等吧。”
一时间,一楼大堂之内,众人一同响应。
这时,一个怪异的声音传来,“各位兄台,此言差矣。”
之所以说这个声音怪异,是因为这声音听上去虽然低沉,却在低沉中透着清脆。
大堂里的人闻声,纷纷转头,却见两个落座于角落里,身穿粗布衣衫的小厮,而刚刚那发声之人正是二人之中的一个。顿时,鄙夷之色浮上众人的脸庞。
一位身着白色儒袍,手持折扇的书生说道:“这位小兄弟,这聚贤阁乃是文人墨客谈诗作画,探讨国事之所。你们,”书生将小厮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还是茶馆那种地方比较适合你们,哈哈哈……”
白衣书生话音刚落,大堂之内的众人登时哄堂大笑。
小厮却是不以为然,一脸悠闲地坐在原处,不动声色地说道:“诸位又怎知我不会谈诗作画,不懂探讨国事了?”
“哦?”白衣秀才脸色不变,继续冷嘲热讽,“小可还从来没听说过一个下人也会谈诗作画,也懂探讨国事的。”
小厮喝一口茶,反击回去:“井底之蛙,不知者不罪。”
正文第二十三章
小厮喝一口茶,反击回去:“井底之蛙,不知者不罪。”
“你……”白衣书生气急,一时竟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一旁,一位身着浅绿色锦衣之人适时的出来解围,“这位小兄弟,你既然说你懂得这些,不妨说说你的看法。适才听你所说,似乎并不认同我等先前之言。”
“是啊,”白衣书生似是总算找到挽回面子的突破口,赶紧推波助澜,“你不是说你懂得吟诗作画,懂得政事吗?我倒要听听你的‘愚见’。”
这“愚见”二字,白衣书生咬得很重,在场众人自然听出其中真意,无不窃笑。
筱桐在心里冷哼一声,这些个迂腐的书生,如此自以为是,若是一个国家真要靠这些人来治理,早晚也是要走向末日的罢。其实自己本来并不打算搀和其中,只是不知为什么,听得他们一口一个昏君的说自己将来要嫁的人,心里就是不舒服。虽然,就连自己也并不知道这个昏君是否真的如传言中所说的那般昏庸无道,但就是想要把心里这鼓闷气说出来。
“既然你们要听,我便不跟你们客气了。如你们刚才所说,市井之中现在正流传当今圣上昏庸无道之说,如今更是要娶一个傻子作为皇后。因此,你们便断定如今我未国的情势是昏君当政,不敢贸然前去参加今年的科举,是也不是?”
“基本上如小兄弟所言,确是如此。”浅绿色锦衣之人答道。
“有句话说,透过现象看本质,你们可否知道?”筱桐继续发问,见在场之人皆是一脸茫然,她继续说道:“你们只是于市井之中听说当今圣上昏庸无道,并非亲眼所见。况且,有些事情即使是亲眼所见,也未必能当真,更何况你们从来未曾亲眼见过之事又怎能拿来作为自己作决定的依据?有句话说,谣言止于智者,如果你们所听到的这些皆为谣言,那你们是要做这智者还是那愚不可及之人?”
筱桐一连串的发问,使得大堂之内一时间鸦雀无声,众人无不在思考筱桐刚才的问题。
二楼的包间内,姜问一只手扶着半开的窗子,转过头去看向仍旧坐在椅子上吃菜喝酒的司空烨,“师弟,此人倒是个人才。”
司空烨喝一口酒,“是不是人才还未可知。”
姜问自觉无趣,转过头去继续看下去。
一楼大堂内,众人沉默片刻之后,不知是谁首先应声,“当然是智者!”
紧接着,其他人也纷纷响应,“说得没错,我等欲作国之栋梁,当然要做智者。”
“是啊是啊。”
筱桐见众人如此说,满意地点了点头,便继续说下去:“你们既然都誓要做智者,那些市井之言不信也罢。你们若真要做造福百姓的好官,即便是皇帝再荒淫无度,最多也就是沉迷酒色。我问你们,当今未国的国政是否苛政?不是吧。未国的赋税很高吗?似是也没听说过。如此,可见当今圣上即便荒淫,也并未从本质上损害未国朝纲,又何来昏君之说?”
“是啊是啊,这位小兄弟说得有理。”在场诸人听完筱桐一番分析,顿时犹如醍醐灌顶,无不点头同意。
白衣书生似是还不服气,继续刁难道:“就算这么说,你可会吟诗作画?”
“那是自然。”筱桐说得自信无比,一直坐在一旁的环儿却是有些担忧地拉了拉筱桐的袖子。
筱桐见环儿一脸担忧,知道她大概是怕自己不会吟诗作画,毕竟,这些事情她从未与环儿说过。白衣书生自是没有放过这个细节,心里的底气也足了几分。暗道看来这小子并不懂吟诗作画吧。
筱桐转过头去,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给环儿,示意环儿放心。环儿这才松开手去。
“吟诗作画?这有何难。不知各位是要考在下吟诗呢还是作画?”筱桐其实早已想好对策,吟诗,中华五千年的灿烂文化足以应付眼前这些古人。至于作画,自己虽然不是专业学画的,但也曾经学过一些,虽然称不上出类拔萃,却也堪堪拿得出手。再说,自己当初学画之时,临摹过不少古代名画,随便画一副出来想必都能惊艳全场了。
“作画这里不甚方便,我看还是吟诗吧。”浅绿色锦衣之人再次发话,“小兄弟可有意见?”
“没有,”筱桐信心十足的回答,“只是我这首诗只能写不能吟。”
“哦?竟有如此诗作?是不是你觉得拿不出手啊,哈哈。”白衣书生趁机取笑道。
筱桐也不争辩,以手沾着茶水在桌子上大写特写起来,大堂内众人见状,纷纷围上前去看个究竟。
二楼包间内,姜问看得好奇,转过头去与司空烨说:“你在这儿等着,我下去看看。”
话音刚落,包间内已是不见人影。司空烨放了一锭银子在桌上,也随后跟了下去。
筱桐一口气写完。周围顿时传来一阵叫好声。
“好诗,好诗啊。”白衣书生则是在一旁嗤笑,“不过是碰巧写了一首好诗罢了。”
筱桐也不多说,告辞道:“不好意思,府上还有许多杂事缠身,小弟就此告辞了。”言毕,拉着环儿逃命一般迅速走出聚贤阁。
环儿一头雾水地问道:“小戒,刚才那些人不是都说那首诗写得好吗?为什么你还要走得这么快呢?”
筱桐知道环儿不认识字,也就没有解释,只是说:“我那首诗是在骂他们呢,若是不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离开,只怕是会有麻烦的。”
“哦,原来如此。”环儿一脸思索状。
再看聚贤阁内,白衣书生一见那小厮写完诗便匆匆逃离而去,登时趾高气扬地说道:“看吧,那小厮倒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写得诗不好,已然逃跑了。”
这时,刚从楼上下来的姜问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诗,“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随后对那白衣书生说道:“这位公子,你不妨将这首诗读出来看看?”
姜问说完这话,也不管那白衣书生是否真的读了出来,只是急急向门外追去。而司空烨,看了一眼桌上的诗,平凡的脸上嘴角微勾,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正文第二十四章
白衣书生听得姜问所言,仍是不明所以,便照着姜问所说,把桌子上的诗读了出来。
“卧春
卧梅又闻花,卧石歌纱丹,
遥问卧石水,卧石答春绿。
卧石绿,卧石透绿,卧石透黛绿。”
一首诗念完,整个聚贤阁内安静片刻,随后所有人几乎同时哄堂大笑。就连楼上包间里的客人都站到了二楼的围栏边凑起热闹来。
白衣书生这才明白过来,一张脸上青了红,红了紫,紫了白,五彩纷呈,好笑之极。他自觉无颜再在此地,连忙拘礼道:“小可家中还有要事,就此告辞。”言毕,立刻灰溜溜地离开了聚贤阁。那模样,像极了夹着尾巴逃跑的小狗。
筱桐与环儿离开聚贤阁后,找了一间看上去比较朴素,但装修却很有格调的酒楼,在二楼楼梯口的位置与环儿坐下,叫了两碗饭和几个小菜吃了起来。
姜问与司空烨一路跟着筱桐与环儿,司空烨有些好奇的看着走在前面的两个人,好看的剑眉微蹙,心下疑惑,为什么觉得前面那个小厮的身形这么眼熟?直到他二人进了一家酒楼,他们二人便也一前一后的跟了进去。
姜问进到这间酒楼内,暗赞这两个小厮眼光果然不错。这“一品居”虽然名气不响,可但凡来这里吃饭的客人,都是些出类拔萃之人,品味决非常人能及。就连自己也很喜欢这里,每次师父来京里,必要与他一同来这里吃上一顿的。
在一楼大堂内扫视一圈,未找到人影。姜问与司空烨同时抬头看去,赫然看见那两名小厮正坐于楼梯口的位置上。
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一同走到二楼楼梯口那个位置旁边的位置坐下。
小二见有客人来,亦是连忙上前打招呼,“二位公子,不知要点什么?”
姜问答道:“一壶小酒几个小菜便可。”
“好嘞!”小二勤快的应着声,转身下去准备。
筱桐的记忆力向来很好,当姜问与司空烨从楼梯口上来之时,便已认出来人。一个,是刚才在街上将自己撞倒之人,这点,从他那华贵的白色锦袍边一道还未拍掉的尘土便可知晓。还有一个,是适才在聚贤阁时,楼上包间里那个推开窗户看热闹的人。当时虽然人多,但是此人的长相十分帅气,所以给筱桐的印象较为深刻。
筱桐眼见这二人坐在自己身后的桌子旁,心中纳罕,这二人该不会是追着自己而来的吧。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兀自摇了摇头,也许是自己多想了罢。
“小戒?小戒?”环儿连叫两声。
“啊?怎么了?”筱桐回过神来问道。
“没什么,只是见你刚才好象楞神了,小戒,你刚才在想什么呢?”环儿眨着两只眼睛好奇地问着。
“哦,也没想什么,就是这些菜你我二人只怕吃不完呢。我们等会儿走的时候让小二打包带回去吃吧。”筱桐顾左右而言他,总不能说身后那两个人有问题吧。
“原来如此,你说得对,那一会儿就打包吧。”环儿倒是不疑有他,“小戒,你不知道,你刚才说你要吟诗作画的时候可把我吓死了。我们小姐以前就不懂那些武文弄墨的东西,你突然那么说,我真怕你会出丑。”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嘛。再说我刚才既然敢说,自然是有办法的。我可是多才多艺,这一点,你以后就会知道了。”筱桐一边大口吃着菜,一边回答环儿的问题。
而此时的姜问与司空烨,二人都正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临桌的谈话。虽然桌子相隔较远,但是对于耳力非同一般的练武之人来说,偷听一下自是不在话下。只是……二人都是越听越糊涂,什么我家小姐,什么我自有办法。在这两人耳中听来,邻桌那两个人完全是在鸡同鸭讲各说各话,二人说的话完全搭不着边儿。
姜问面呈思索状,低声说道:“师弟,你可听得明白他们所言?”
司空烨不屑的看了姜问一眼,姜问一见,以为他听懂了,一脸希冀地看着他。可就在此时,司空烨回了一句让姜问哭笑不得的话,“不懂。”
两个字,很简短,嗯,是师弟的一贯作风。但是,却也让姜问觉得好笑,撇了撇嘴角,道:“切,早说嘛,自己都听不懂,干吗还拿那种眼神看我。害我还以为你能听懂呢。”
“我从来没这么说过!”司空烨辩驳。
这时,小二端着菜上来了,手脚麻利地布完菜,姜问夹起一块酱鸭肉放入自己口中,“师弟,你尝尝,这家的菜很不错哦,师父每次来京里必要到这里来吃一顿的。”
司空烨听后,说话的语气更加轻视了几分,“老头儿哪儿的菜不爱吃?依我看,只要能吃的东西对他来说都没差。”
尤记得当初自己才四岁,父皇很有先见之明的将未国的形势分析给自己听之后,自己才了解到,原来未国的朝纲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多半纳入卫王的羽翼。父皇担心将来自己即位之后,无法与卫王抗争,便告诉自己,要将自己送到当今世上最博学多才的一位隐世高人那里去学艺。据说此人文武双全,且脾气秉性十分怪异,就连收徒弟都要自己看得顺眼才行。
所幸的是,那老头儿当时一见自己就万分喜欢,当下就收为入室弟子。
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正披头散发的穿着一身破布衣衫,口中啃着一只鸡腿。号称是,鸡腿就要这样吃才香。如若不是日后学艺的日子里亲身体会,自己还真的怀疑,眼前的乞丐就是父皇口中的那位隐世高人。
只是,倒霉的是,奇怪老头儿就连收的徒弟也奇怪。比如眼前的这个师兄。明明是宣国皇帝最为宠爱的六皇子,却偏偏不愿回国继承皇位,而是自告奋勇前来帮自己稳固朝纲。这还不算怪,更怪的是,他简直就是有易容癖,除了上朝时的那张脸,当然,就连那张也是假的。平常更不用说,几乎每次出宫见他,都要换一张脸庞。最为奇怪的是他那个性,不管做什么事,从来不按牌理出牌,可以说,他这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很邪。
司空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全然忘记了他自己的脾气秉性也是相当怪异。
“师弟?师弟?”姜问见司空烨表情木纳,知道自己这个师弟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了,每次一说起师父,他不是痛苦的表情就是一脸的若有所思,真不知道是为什么,难道是师父这些年玩得太过头了?
正文第二十五章
“师弟?师弟?”姜问见司空烨表情木纳,知道自己这个师弟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了,每次一说起师父,他不是痛苦的表情就是一脸的若有所思,真不知道是为什么,难道是师父这些年玩得太过头了?
“何事?”为了掩饰自己的失神,司空烨故作一直都有听到姜问讲话的样子,语言简练地回道。
“哦,没什么没什么,我不过就是随便叫叫。”姜问连声回着,自己这个师弟,除了那个活宝师父,还真是没人敢惹的。
曾经有一次,自己问过师父,为什么要收一个冰块做徒弟,害得自己无聊透顶。师父当时的回答是,“你不觉得若是能让你师弟那万年不变的寒冰脸上出现点其他表情也算是一种本事吗?你师父我活了这么一把年纪,能追求的东西实在不多了,就当是为这平淡的生活找点儿乐子吧。”
然而,事实也确实如师父所说的,师弟经常被师父耍得团团转,一成不变的面部表情也经常会有些许的扭曲。但是,却从未见过他真正发自内心的笑过。也许,师弟他的心里是很孤单的罢。
想到这,姜问无奈的笑笑,师弟自小培养起的个性使然,自己也帮不上忙啊。
“对了,刚才在聚贤阁的正事还未谈完呢。”姜问从纷乱的思绪中回神,也不再去考虑邻桌那两个小厮的胡言乱语。
“在这里说?”司空烨白了姜问一眼,还不是他,硬要追着两个小厮过来。他挑眉看着他,潜台词则是“这里不妥吧”。
姜问运起内功用密音传入:“没什么不妥的,这样不就好说了?”
司空烨亦是如此,回道:“浪费内力。”
姜问不甚在意的撇了撇嘴角。这密音传声本就是师父发明的,算是本门的一门极为高深的内功。若是内力达不到一定水平,是根本无法发起对话,同时也无法接收对方发出的声音的。师父的所有弟子中,除了自己跟司空烨,其他人的内功修为目前为止都还不能够使用这门功夫。
“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司空烨首先开始继续前面未聊完的正事。
“我办事,你放心,现在卫王的手下多数已换成我们的人了,况且,我的易容术可是连师父都望尘莫及,别人绝对不会发现的。”姜问自信地拍着胸脯保证。
“那最好!”司空烨依旧是冷冷的表情,自有意识起,他就知道,自己将来是要做皇帝的。所以,他一直努力让自己很优秀,努力的学习每一样父皇和师父所教给自己的技艺。目的,只有一个,他要做一个好皇帝,要做一个能将未国发扬光大的好皇帝。这是自己的责任,更是自己的使命。
“师弟,还有其他事情要吩咐的吗?”姜问实在受不了这个随时随地都在释放冷气的师弟了。
“暂时没有,卫王那边有皇衣卫盯着,暂时还没有什么动静。”司空烨答着话,已是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姜问见状,连忙站了起来,故意大声说道:“白兄,改日再见啊。”
司空烨知道姜问不过是作戏给周围的人看的,遂点了点头,这才转身向着楼梯口走去。在经过两个小厮那一桌时,他脚步微顿,看了那个皮肤黝黑长相平凡的小厮一眼,才匆匆离去。
姜问总算送走了冷面神,一个人坐下,倒杯小酒,喝一小口,继续光明正大的偷听隔壁桌的谈话。
司空烨离开一品居后,找了一处略显僻静的胡同口,右手打了一个响指,便不知从哪闪出一个人来。
“属下参见爷。”来人跪于地上,态度恭敬地向司空烨行了一礼。
“起来吧。”司空烨双手背后,立于来人面前。
“爷有何吩咐?”
“刚才一品居里那个小厮看清楚了没有?”司空烨沉声问着,面色却是一脸莫测。
“回爷的话,属下看清楚了。”来人语气坚定地回答。
“去,查查他什么来历。若是可以,让他为我所用。不然,你知道该怎么做。”司空烨面无表情的说着无情的话语。似乎,要一个人的性命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其实,本来一个小厮,自己完全无须多予理会。可是,这个小厮不该的是自以为是的在公众场合议论皇家的事,更遑论他刚才在聚贤阁所说的那些话。虽然是向着自己这边的,是在为自己辩解。但从大局上来说,他的那番话若是传到卫王的耳朵里,很有可能引起卫王对自己多年伪装的怀疑,从而影响到自己辛辛苦苦营造出来的整个局势。
从那小厮在聚贤阁所说所做所为来看,他确实不失为一个人才。只是,这样的人才,若是不能为己所用,那便要在别人发现他之前毁了他。
“是,属下遵命。”来人领了命,立即消失在司空烨面前。皇衣卫出手,几乎从未失手过。当然,卫家的那个傻子是个例外。
待来人走后,司空烨这才运起轻功,向着距离皇宫不远处的一处密林飞去。
一品居内,筱桐和环儿此时已是吃得挺着肚子坐在椅子上,两手摸着肚子说道:“小书,嗝……”筱桐打了个饱嗝,继续说道,“我想我是吃太多了。”
“小戒,我也是。”环儿亦是双手抚着自己的肚子,一脸的痛苦状。
筱桐看看窗外的日头,道:“小书,离说好的时辰还有一会儿,我们再去逛逛吧,顺便消化消化,我这肚子真是涨得不行了。”唉,怪只怪这一品居的菜做得太美味了。自己每吃一口便更加欲罢不能。不知不觉,本以为两个人绝对吃不完的一桌子菜,一会儿工夫就被筱桐与环儿二人消灭殆尽……
“好啊,小戒,我是没有问题啦,只是你刚刚摔的那一下还疼吗?走路方便吗?”环儿一脸担心地看着筱桐。
筱桐摆了摆手,“没问题没问题,再多走个十里地也不成问题。”虽然刚才那会儿的确是挺疼的,但是最多也就是摔出几块淤青,还不至于严重到连路都不能走。想当年自己拍武打戏的时候,这点小伤完全是小case呢。
“那好吧。”环儿见小姐好象是没什么大碍了,便也放下心来。“小二,过来一下,结帐。”
小二闻言,殷勤地跑了过来,“二位,承蒙惠顾,一两银子。”
筱桐从怀里拿出一块碎银子,“呶,给你。”
小二接过手来,憨笑着说道:“谢谢客官,谢谢客官,边说着边跑去一楼掌柜的那里交银子去了。”
筱桐和环儿于是站起身来,离开了一品居。
姜问原本还想偷听些什么有意思的内容,却不想二人这么快就要走了。这怎么能行?如此有趣的人,自己还想与之结交一番呢。匆匆忙忙将小二叫过来,扔了一锭银子便向一楼追去。
待小二回过神来,耳边传来的是那位公子远去的声音:“不用找了,多余的银两赏你了。”
小二愣怔地看着手中那沉甸甸的银子,心说:三两银子的菜,付十两银子,这赏的也未免太多了吧。
正文第二十六章
筱桐与环儿二人来到先前还没逛完的闹市区,一个摊位一个摊位地看了起来,全然忘记了自己是一身小厮装扮。
因此,每当逛到胭脂水粉或者饰品摊位之时,周遭之人总是以怪异的眼光看向逛得正欢的筱桐与环儿。
筱桐一路逛着,也有些许警觉,总觉得周围的人看自己和环儿的眼光很是奇怪。可是转过头去,周遭之人却又都在各做各事,并不如自己所感觉到的那般。
这时,二人又走到了一个首饰摊位上,筱桐再次感受到四周瞩目的目光向自己与环儿射来。遂不动声色的问环儿:“小书,你有没有感觉到周围有很多奇怪的目光看着我们?”
筱桐这不说倒好,一说起来,环儿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小戒,我也觉得,好象周围的人大部分都看着我们这儿,好象还有些指指点点的。”
“是啊,”筱桐说着话,偷眼向环儿身后望去。然而,除了看到那些暗地里指指点点之人,还看到了先前那位身着米白色锦袍,长相英俊的男子。此刻,他正不紧不慢的一个人跟在她们后面。她登时警觉,小声与环儿说道:“小书,你身后有个男人,好象是从聚贤阁一路跟着我们过来的。”
环儿闻言,欲回过头去看是何人,筱桐却连忙将之拉住,“别回头,不然就打草惊蛇了。”
环儿听话地未转过头去,却是满面紧张地问道:“小姐,这可怎么办呢,万一那人有什么不轨之心怎么办?”
筱桐快速地将那人从头到脚分析了一遍,从事演艺事业这几年,她多少也练了些识人的本事,自问不能百发百中,却也能猜出个十之八九。她轻轻地拍了拍环儿,意在安抚她不安的心绪,“小书,别担心,我看那人倒不像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至于他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嘛,一试便知。”
环儿张着两只铜铃眼,好奇地问道:“小姐,我们要怎么试呢?”
筱桐自信满满胸有成竹,“跟我来便是。”
说罢,拉着环儿便疾步向前走去,随后左拐右转,在闹市附近的胡同里窜来窜去。
姜问一路跟在二人身后,却见那两个小厮一路之上都在逛一些女人常爱逛的摊子,心下越发好奇,也便一路跟着,脑中却在想,难道是给他们主子买的?如此,他一边猜测着,一边悠哉悠哉地跟在他二人身后。
可是突然间,那两个小厮竟加快了速度向前走去,在一处胡同口转了进去。
姜问一时心急,脚下生风地快速向前追去。
当他追到一个胡同口时,已是不见那二人踪影。左右顾盼,却不知该往何处去。
就在其犹豫不决之时,筱桐与环儿从左边一家人家的门廊内闪了出来,一脸得逞地看着姜问,“这位公子,可是在找我等?”筱桐最先开口。
姜问此时才知,是自己中计了。心中赞扬筱桐聪慧的同时,手中折扇轻摇,嘴角扯出一抹邪邪的笑容,可是配上这张英俊的面容,却是怎么看怎么不搭调,“小兄弟怎知在下是在找你二人?”
“哦?既然这位公子不是找我二人,那便是我等误会了。告辞!”筱桐说罢,拉着环儿便欲离开。
姜问见状,连忙收起折扇,伸出手去以扇挡住筱桐二人的去路,“小兄弟,何必急着走呢?”
听见这句话,筱桐混身上下打了一个寒颤,鸡皮疙瘩更是起得全身都是。演戏这几年,台词儿没少背也没少听,这句话可是恶霸强抢民女的经典台词儿。只是用在这里,小妞儿变成了小兄弟而已。
“呵呵,”筱桐打着哈哈,“公子要找的人既然不是我们,那也没我们什么事儿了。家中还有要事,我与小书要快些赶回去才行。”
姜问心中暗笑,现在知道怕了?他一派悠闲地说道:“我虽然没说我是要找你们,但也没说不是啊。”
“那……不知公子的意思是……”筱桐礼貌地询问姜问,实则是估摸着如果让环儿先走,自己有几分胜算。不管怎么说,自己总是学过些武术和柔道的,虽然都是些花把式,但应付一个不会武功之人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罢。只是……不知眼前的人到底会不会武呢?看看偎在自己身后一脸惧色的环儿,筱桐竭力保持表面上的平静。
姜问看着小厮的脸色,刚刚明明还一副有些怕怕的样子,转眼之间已是恢复初时的镇定,心中对之越加欣赏。“小兄弟,你们不需惧怕,我并无恶意,只是刚刚在聚贤阁见识了这位的所言所行。心中十分欣赏,有心结交于你,大家作个朋友,如何?”
此言一出,原本还在盘算胜算几何的筱桐心中总算有了底,原来他的目的在此啊。筱桐暗道。但随即一想,自己着这身衣裳这种装扮出门仅此一次,与之结交又当如何呢?反正以后他再也不会有机会见到这位小戒的,不是吗?
想到这,筱桐心中已有定夺,“好啊,既然这位公子有心结交,我又怎会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既然如此,敢问小兄弟名讳?”姜问高兴地问道。
“我生来无父无母,府里人都叫我小戒。这位是小书。我们两人是自小到大的好朋友。不知这位公子姓甚名谁?”筱桐亦是礼貌地回问。
然而就在此时,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风云突变,滚滚黑云自天边而来,迅速淹没了先前还灿烂无比的阳光,大风乍起,显然是暴风雨欲来之势。
正文第二十七章
“在下姜宣问。”不知为何,姜问就是想把自己的真实名字告诉他,可是又不能真的说出来。不管怎么说,宣也是宣国的国姓。
“哦,姜公子啊,你看,这天好像要下雨了,我们暂且先找一处地方避避雨可好?”筱桐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一道道闪电自天边窜过,同时还夹杂着轰隆隆的雷声,自是明白即将到来的,恐怕是场不小的雷阵雨。
“好啊,”姜问四下里看了看,都是些寻常百姓人家,远一些倒是有座小庙,只是现在赶过去只怕也是来不及,正自发愁该到何处避雨之时,却见小厮转身敲响了一旁一户人家的门。
筱桐见宣问同意,便急忙跑到旁边敲了一户人家的大门。毕竟,看这天气,这场雨只怕是来势汹汹,跑远了铁定来不及,倒不如就近找一户人家将就将就。
“来啦来啦!”一个浑厚的女声自门内传来,紧接着的是一连串急匆匆的脚步声。
“谁啊?”门内之人说着话,开得门来。
开门的是一位年约四十左右的中年妇女,此刻,她正以一脸打探的眼光向门外看来。“你们是谁?敲我家门何事?”女人说着话,满面皆是警惕之色。
筱桐自是将妇女满脸防备的神色尽收眼底,遂和善地说道:“这位夫人,今日我们与我家少爷出来游玩,”筱桐说着话,让出半个身子来,指了指身后的姜问,“不想风云突变,眼看着就要有一场大雨来袭,是以想借夫人家避个雨,我们并无恶意的。”
拿出一小块碎银子,筱桐将之塞入女人手中,“打扰了夫人与家人非常抱歉,还请夫人行个方便,我与我家少爷万分感谢。”
女人的眼神,自看到姜问之后便双眼放光,再加之听了筱桐这番说辞之后,更是连连说道:“不打扰不打扰,几位请进。”
姜问本就不是中规中矩之人,是以筱桐适才的说辞,他不但没有觉得不妥,反而暗中赞叹他的聪敏机智。
几人随着女人进入屋内,房子不大,只有一个较小的厅,姜问几人此时正是被请到了厅内。
“我家男人和我儿子都出去做活了,白天家里就我一个人,寒舍简陋,也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只有这个茶还算是拿得出手的,几位若是不嫌弃就先喝着吧。”中年妇女的脸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刚才那小厮给的碎银子少说也有一两银子了,只给喝这几个铜板的茶水确实是差了些,但是没有办法,一时半会儿也没处去买好茶,只好用这个将就着了。
“这位夫人,应是我们打扰了才对,您不必忙了,我们就随意坐一下,等会儿雨停了就走。”筱桐客气地回道。
“诶,那你们随便坐吧。我要接着做我的绣活儿了。”中年妇女说着,便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拿起旁边的绣活继续做了起来。只是,偶尔,她会抬眼偷偷看看姜问,便又继续低首做起手中的活计。
环儿给筱桐倒了一杯茶,道:“小戒,来,喝口茶吧。”
筱桐自环儿手中接过茶杯,一边对环儿使眼色一边说道:“小书,也给公子和你倒一杯啊。”
“好,小书这就去倒。”环儿说着话,便去一旁又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递给了姜问。“姜……”意识到自己说溜了嘴,环儿连忙改口,“公子,请喝茶。”
“嗯。”姜问应声接过,放入口中品了一口。好看的剑眉微皱,这茶,味道确实……是自己喝过的所有茶水之中最次的一种了。将茶碗放下,姜问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这时,外面忽然雷声大作,比之先前更甚,伴随着那震耳欲聋的雷声,硕大的雨点啪嗒啪嗒地滴到地上,只一会儿工夫,院子里的地面已被全部打湿。
筱桐手中托着茶水,来到厅门口,看着外面大雨滂沱之势,有些担忧,若是雨一直这么大的话,是要误了与小李子说好的时辰的。这么想着,不知不觉便将手中的茶水全数喝了下去。
对于品茶,筱桐本就不在行,以前在剧组的时候,茶,是以自然对手中的茶水毫无感觉。只是以为,茶,本来就该是这种味儿的。口渴的时候喝什么都是美味,哪里轮得到你挑挑拣拣的。就算是在平常的生活中,筱桐也从不喝
而一直观察着筱桐的姜问自是不这么认为,他惊讶地看着筱桐将一整杯茶水如数喝下,心想,或许因为他只是一个小厮,才会如此不挑不拣吧。
姜问站起身来,缓步踱至筱桐身旁,看着门外的雨势,叹道:“不知何时雨才能停啊。”
筱桐闻言,见是姜问站在身旁,说道:“姜公子请放心,依我看这雨也就是雷阵雨罢,势头过了自然就停了。”
姜问听小厮一口一个姜公子,总觉得听不顺耳,“小戒,你以后叫我宣问吧。”
“这好像不妥吧。”大家又不是很熟。
“没什么不妥的,倒是你总是叫得如此客气,我反而不自在。”
筱桐想了一下,决定从善如流。“既然如此,那我以后便叫你宣问好了。”
“不知小戒是在哪个府里做事的?”姜问率先发问。
“这个……我和小书是城南孟府的家丁。”城南是京城内富商的聚居地,这点筱桐曾经听环儿提起过,既然不能告诉别人自己是卫王府的,她便随便说了一个姓氏,反正即便到时候此人去查,也必是查不出来的。
“哦……刚才在聚贤阁我见你见识不凡,难道你们孟府的家丁都懂得舞文弄墨?”
“当然不是,我是在进孟府之前学的。”筱桐睁着眼睛说瞎话。
“哦?”姜问侧过头去,目光紧盯着眼前的小厮。
然而,这一看,却发现掩藏在这小厮的几缕发丝下,那小巧的耳朵上,赫然有一个小洞。
一时间,姜问怀疑是自己眼花,眨了眨眼,却见那小洞还在那处。
这时,筱桐伸出左手捋了捋额前的几许碎发。抬手间,左手臂上一颗醒目的红痣便在此时显露出来。
而一旁的姜问,自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暗道,原来他是她……
正文第二十八章
呵,姜问心中暗笑,小戒,小姐。看来眼前这位只怕还是位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吧。
只是,与这一认知不相符的是,眼前这人的样貌……若是现在的男儿身,倒还勉强看得过去,但若是放在一位女子身上,实是让人有些不敢恭维。倒是与她一起的那个,看上去反倒有些女子的娇俏。
意识到这一点,他对小戒的兴趣越发浓厚了几分。姜问是易容高手,是以,如果小戒易容的话,他一眼便可看出。可是,令他大惑不解的是,自己并未看出她有易过容的迹象。如此一来,便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她原本便女生男相,天生如此。另一种可能便是她的易容术更高于他。显然,姜问既不愿相信前者,也不认为会是后者。一时之间,对于小戒的这副尊容,他百思不得其解。
“宣问?”筱桐见身边的男子不说话,叫了他一声。见他仍是不语,似是在思虑什么事情。筱桐也就不打扰他,转身步入屋内,搬了一把椅子坐到环儿身旁,与环儿聊起天来。
当姜问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之时,身旁已是无人。转头看去,却见那主仆二人坐在那处,神采飞扬,聊得正欢。
姜问几步走了过去,也在一旁的椅子上落座,神色专注的想听听她们在聊些什么,期望从中听出些蛛丝马迹。然而听了半天,也未听出个所以然来。
恰巧这时,二人说起先前在街市上看到的首饰,姜问趁此机会,插言试探:“小戒,我先前便十分好奇,你二人为何一路之上一直兜些女子爱逛的摊子。”
筱桐心中一凛,面上却是神色莫辨,镇定自若。想来这事儿是自己疏忽了,难怪刚才街市上的人看自己和环儿的眼光那般怪异,原来问题是出在这儿了。
而一旁的环儿,听得姜问的问题,就不若筱桐这般从容了。她脸上一丝慌乱迅速闪过,当即便噤了声,不再发话。
“宣问,多亏你说起,我刚刚还在想为什么一路上那些人看我们的眼光这般怪异了。经你这么一提,我当真是茅瑟顿开。其实,不瞒你说,还不是我们府里的那些个丫头,平时出不得府来。是以每次我与小书出府办事,她们便硬是缠着我们给她们带些个胭脂首饰的,久而久之,我与小书也养成了习惯,每次逛完都要激烈讨论一番。”筱桐面不改色地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虽然这么说确是有些牵强,但也还算是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二人的反应,姜问自是观察入微,心中对小戒的反应暗赞不已。却也不想深究这二人为何身穿小厮服出来。毕竟,每个人都有不愿意对人说的事。又或者她们会如此只是为了方便而已。
说话间,屋外的雨势已见小,筱桐向外看了看,估摸着再过一会儿雨应该就会停了。
果然,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又过半盏茶的工夫,雨还真的停了下来。筱桐看看天,与小李子约的时辰应该差不多了,遂道:“宣问,小书,你们看,外间雨已停,我们就不要在此多作打扰了吧。”
姜问眼神望向窗外,确实,雨已经停了。思付片刻,点头应允:“嗯,我们出去吧。”
环儿亦是连连点头,“小戒,我看时辰也差不多了,既然雨停了,那就走吧。”
说着话,三人已是起身,一旁的中年女人见几人起身,忙迎了上来,“几位,这就要走了?”
“是啊,打扰夫人这些时间,在下万分抱歉。感谢夫人今日相助。”姜问首先回话。
中年女人见是姜问说话,脸上更是笑开了花儿,“公子不必客气。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如此,那我等便先告辞了。”姜问拱手一礼,眼中瞥见中年女人的笑容,垂首的刹那,眼底厌恶之色一闪而过。自己向来厌恶这些以貌取人的女人。尤其是明明已经上了年纪,还总喜欢盯着自己猛瞧的。所以,他极力研究易容之术,遮去自己原本的容貌。可是,太过平庸的脸庞自己又有些受不了,所以,即便易了容,效果却是微乎其微。
姜问语毕,便已大步流星的向大门口走去。筱桐和环儿见状,自也是紧跟其后。
待到出得门外,筱桐首先开口:“宣问,我与小书还有些事要办,就不与你一起了,就此告辞。”
姜问自是不甘心就这样放她离开,“小戒,就这样走了?以后我要如何找你?”
“有缘自会相见。若是你实在有要事找我,可以到城南孟家去找,不是吗?”筱桐继续瞎掰,做戏做全套嘛,半真半假才更真。
姜问笑笑,道:“那好吧,今日就到这里吧。我改日再去找你。”嘴上虽是这么说着,心底却是有些疑惑,自己若真去城南孟家找,真就找得到这二人吗?她们既是乔装出来,难道说,她们在孟府亦是每日这副打扮?但是,即使心中疑惑再深,他也不得不就此作罢,一切只有待派人详查之后才可定论。
“嗯,那就此别过了。”筱桐应着声,与环儿转身离去。
姜问看了看她二人离去的方向,微微叹气,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师弟交代的事情,还是要给他办好的。
筱桐和环儿一路快步来到菜市口,只见小李子已经等在那处。她们一来,小李子便迎了上来,“环儿,你们二人没事吧?”刚才那雨下得很大,小李子很是担心,若是环儿与小红二人找不到避雨的地方那可如何是好?然而此刻,见她二人均是一身干衣,他的心也总算放下了大半儿。
“没事,先前下雨,我们找了一户人家坐了一会儿才出来的。”环儿见到小李子,也不拘谨了,先前在姜问面前,她可是连话都说得很少的。只因陌生人在,她不太习惯。倒是自家小姐,一派悠然,并无半分拘谨之态。
唉,果然不是原来的小姐了,环儿在心中暗付。
是夜,皇宫密室之内,传来司空烨的一阵暴喝声:“什么?跟丢了?两个不会武功的大活人你们也能跟丢?长此以往,朕要你们皇衣卫何用?”
跪在地上之人两腿瑟瑟发抖,最近皇衣卫连连失手,当真是十分诡异,而且两件事似乎都与那个卫王府大小姐息息相关。
正文第二十九章
“启禀皇上,此事说来诡异,那二人进了……”说到这,地上之人顿了顿。
“进了哪里?”司空烨显然耐心有限,语气极度烦躁。
“进了卫王府的竹园,进去之后就再未见他们出来。”颤抖的回着话,跪在地上的皇衣卫心中暗想,自己怎会这么倒霉,竟然轮到自己今天暗中护卫皇上。
“你说什么?他们进了卫王府?”司空烨有些惊讶,如若真是如此,那卫王的手下该有多少能人义士,竟然连一个小厮都能有如此才华。转念一想,倒也未必,至少根据皇衣卫至今为止的密报,卫王手下并无多少有才之人。那么即是说,他很有可能并不知道府上的小厮有此能耐。想到这儿,他暗松一口气。
“你可知那竹园里住的是什么人?”
“回皇上,那竹园里住的……住的是……”地上之人心中再次懊恼。
“这么婆婆妈妈的干吗?朕问你,你就快点说!”
“回皇上,那竹园里住的是未来的皇后。”
“哦?此话当真?未来的皇后?”司空烨连问几句,心中生了几分兴趣。
“属下不敢欺瞒皇上!”皇衣卫态度坚定地回答。
司空烨摆了摆手,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待到跪地之人退了出去。司空烨落座于书桌前,闭上双眼,静静思索。那二人进了竹园后便消失了,如此说来,他们难道是那个傻子的人?呵,有意思,有意思极了。还有四日,四日之后便是大婚,朕倒要看看,卫嫣然,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同一时间,丞相府内,姜问坐在书房内,悠闲地端着一杯茶品了一口。“小堰,叫你调查的事情如何了?可有打听到那二人的消息?”
“主子,属下已经派人去调查过了。城南确有一户人家姓孟。只是那孟家里并无两个叫小戒和小书的小厮。”小堰干净利落地回答。
果然,与自己所想相同,他二人果然有所隐瞒。只是不知,她们因何不肯坦诚相交。不过既然人家不以诚相待,自己也没必要缠着不放不是?
想到这,姜问收回思绪,见小堰还站在自己面前,便问道:“还有何事?”
“回主子,皇上派人来催,时候差不多了,要您尽快回国继承皇位。”
“哼!他有那么多个儿子,干吗非要我去接他的棒子?想要坐上那位子的人多了去了。你去告诉传信的人,就说我无意于皇位,让他另择他人。”
小堰为难地看了看自己的主子,一个是自己的主子,一个是主子的爹,两边都不好得罪。可是如果真要照主子的话回了,皇上那边肯定又要大发雷霆。唉,还是劝劝自家主子吧。
“主子,您还在嫉恨皇上?皇上那边儿已经说了,路都给您铺好了,只要您肯回去继承皇位,什么都好说!”
姜问怎会不知小堰为难,只是,自己是真的不想坐上那个位子。
“唉!”姜问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小堰,你以为你家主子我是气量那么小的人么?当年的事儿我早就已经不介怀了。父皇早年也有他的逼不得已,这些我又不是不明白。自父皇接我回宫后,他的确待我不错,这我也不是看不出来。只是那皇位,我是真的不想坐。高处不胜寒啊,地位越高,失去的也就越多。你明不明白?”见小堰一脸懵懂,他也不想再多说什么,“算了,与你说了你也不会懂的。你先下去吧。”
小堰得令,只得退了下去。
表面上看来,姜问确实很邪,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只是他用来保护自己的一张面具而已。面具后的他,有一颗真挚的心,期望过平凡人的生活,享受平凡人的幸福。
可是父皇偏偏认为他是罕见的治世之才,硬是要让他继承皇位。他推拒多年,父皇仍旧不死心,时常派人来游说。但是自己主意已定,决不更改。
接下来的几天,筱桐很是安分地呆在竹园里,卫王有时会过来看一下,询问她的康复情况。
环儿每每都按照筱桐所教向卫王禀告,慢慢地将筱桐的心智恢复到五六岁左右。
期间,卫志也曾来看望过筱桐一次。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其他人来过竹园。包括卫嫣然的亲娘以及传说中卫王的那些妻妾和卫嫣然的妹妹卫晶晶。
四天时间过得很快,似乎只是眨眼工夫,就到了嫁入宫中的当日。
一大早,府里的那些绣娘们就敲开了竹园大门,冲入主屋将筱桐从被窝里拖了起来。迷迷糊糊中,筱桐任由那些个绣娘对她上下齐手。
“哎呀,这大小姐怎么还不醒呀,今儿可是入宫的大日子。”一个绣娘说道。
“不醒好,不醒才好呢。大小姐现在可是个傻子,她要是醒了,还不定要怎么闹腾呢。”另一个绣娘插嘴道。
“是啊是啊,还是不醒得好。”另外几个绣娘连连应声。
“嘘……你们轻点,吵醒了可就不好折腾了。”
此话一出,几个绣娘顿时全都轻手轻脚,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生怕吵醒了这个传说中的傻子。
在此期间,筱桐完全是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待到她完全清醒过来之时,完全是被头顶上那个压死人不偿命的凤冠给压醒的。
睡眼朦胧中,筱桐只觉头上似顶着千斤重担,压得连脖子都缩短了半截。于是,她睁开眼来,赫然发现自己不是睡在床塌之上,而是坐在镜子面前的一把椅子上。
哎哟,难怪自己觉得睡到一半的时候床突然硬邦邦的,原来是这样。然而下一刻,她便发现了事情不对,为什么自己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凤袍?为什么头上顶着一个镶满珍珠夜明珠的凤冠?再看看自己的脸上,已是被浓浓的胭脂水粉遮掩住原本清世绝俗的容颜。
天哪!筱桐心中大呼,自己竟然忘了,今天便是嫁入皇宫的日子!
站在一旁为筱桐梳妆打扮的几位绣娘一见筱桐醒来,心里都是一阵哆嗦,呃,希望这小祖宗千万别瞎闹腾啊,不然可就不好办了。
正文第三十章
就在一众绣娘在心中默念阿弥陀佛之时,只见筱桐咧开嘴,傻呵呵地笑着,一双黑色的幽瞳似天真似无辜地眨了两下,“咦,怎么这么多姐姐在这里?”
“大小姐,今天可是您嫁进宫里当皇后的日子。”其中一位绣娘最先反应过来,向筱桐解释道,虽然明知跟傻子解释没什么用,但她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毕竟外面的传言是说这傻子小姐只是心智回到了三四岁的样子,而且还听说最近已然是恢复到五六岁了。既然是五六岁的话,那最基本的道理应该还是懂的吧。
“皇后?皇后是什么?”清澈的黑瞳继续问着无知的问题。
“皇后啊,皇后就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女人哦!”另外一个绣娘也似是哄小孩子一般的诱导她。
“全天下最厉害的女人?好耶!我要做全天下最厉害的女人了!”筱桐似是十分高兴的猛拍双手,连带着摇头晃脑。其实,她的目的再明显不过,那个凤冠实在太重了,她不想戴!
于是,围着她的几个绣娘一时间全都提心吊胆地双眼紧盯着筱桐头上那摇摇欲坠的凤冠。
就在众人望眼欲穿之时,那凤冠终于不负众望地落到了地上。
一时间,凤冠上的几颗珍珠连连滚落,而站在旁边的绣娘们则是连连叹气。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哎,这凤冠可是成为皇后必备的啊,你怎么就把它给晃掉了呢?”一个看上去年纪略长,似是这群绣娘里管事的女人叫道。
“做皇后一定要有这个吗?”两只眼睛状似无辜又似委屈地看着这个绣娘。
“是啊,这可如何是好啊?”那个绣娘一时间连哭都忘记了,眉头紧皱,毫无办法。
“再把它给我戴上不就好了?”筱桐提出了一个相当好的建议。
“说得容易,这历代皇后的凤冠上都必须镶有九九八十一颗珍珠,其意义贵在天长地久,国家长治久安。如今掉了这几颗,若是被皇上发现,可是要杀头的大罪啊。”绣娘说着狠狠地瞪了筱桐一眼,都是这个傻子害的。
这时,一旁的一个绣娘说道:“红姨,依我看我们就把这掉下来的几颗再镶上去吧,反正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只不过是不如原先牢固罢了,总比向上头说是我们没看好小姐不小心弄坏得好吧。只要我们交代小姐不要乱动,这珠子估计不到洞房时也掉不下来,只要进了洞房,也就不干我们的事儿了不是?”
被叫做红姨的绣娘一听,双眼放光地赞同道:“也只能这么办了,你快把地上的珠子捡起来镶一下,我来安抚一下大小姐。”说到这,红姨看了一眼周围的几个绣娘,“你们,也都一起帮忙。”
“是。”几位绣娘得了令,连忙七手八脚地蹲到地上将珍珠捡了起来。
而红姨则是万分耐心地看着筱桐,教导道:“大小姐,今天可是你成为全天下最厉害的女人的日子,所以等一下,你可一定要安静哦。听话不要乱动,只要熬到今天晚上,你就是皇后娘娘了。”
“我听话不乱动就可以当上皇后了吗?”筱桐似是中招般地问着。
“是啊是啊。”红姨点头如捣蒜。
筱桐闻言,咧唇一笑,“呵呵,好,我今天一定乖乖的。”
“诶,这样就对了。”红姨心里叹了口气,还好,这傻子还算挺好哄的。
而筱桐就不同了,低下头去,表情由天真顿时化为郁闷万分。那重死人的凤冠竟然要一直戴到晚上,明明好不容易才弄掉了那么多珠子的。
想到这,筱桐脑中灵光一闪,对哦!刚才她们说,即使那些珠子重新镶嵌上去,也会不如原来那般牢固了,既然如此,自己为何不好好利用一下呢?呵,正愁今天晚上这傻子不知道要怎么演下去呢!
想到这,筱桐心中有些释然了,即使戴一整天凤冠又如何?只要对自己将这戏演下去有帮助,又有何不可?
就在筱桐心中暗喜的时候,环儿打着哈欠走了进来,眼见屋内早已被众多绣娘挤得人满为患,瞪大了双眼看着筱桐,大声赞道:“小姐,你今天好漂亮!”
筱桐偷偷翻了个白眼,心里十分鄙视,这种像大花脸一样的妆容竟然叫漂亮?这些人,都是什么审美观啊!然而表面上,筱桐却是嘴咧得老大,开心地说道:“环儿,很漂亮对不对?这些姐姐们说我要当皇后了,皇后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女人哦。”
环儿自然知道筱桐这是在演戏,于是配合道:“是,皇后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女人!”
红姨看了看时辰,急道:“你们弄好了没?几颗珠子都要弄这么长时间!眼看着这时辰就要到了。”
“弄好了弄好了,”几个绣娘连应着声,把凤冠再次戴到了筱桐头上。
“喜娘,喜娘来了没?”红姨叫道。
“来了来了,”一位年约四十几岁的女人一身红衣,手中甩着个大红帕子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快,快把皇后娘娘扶到大厅去!”红姨见喜娘来了,连忙吩咐道。
“诶,好好好!”喜娘说着话来到了筱桐身旁,扶着筱桐向外走去。
临走时,红姨还是有些不放心,再次在筱桐耳边说道:“大小姐,千万记得老奴的话,直到今天晚上都要乖乖听话哦。”
“知道啦,我会乖乖听话的,我要做皇后呢!”筱桐一口得意洋洋的语气。
“那就好,喜娘,快走吧。”
于是,筱桐便在喜娘的搀扶之下,向着卫王府的正厅走去。而环儿,亦是跟在筱桐身后。她,是要陪筱桐一起嫁入宫中的陪嫁丫鬟。
筱桐到达大厅之时,厅内已是站了好多人。由于大红色的凤帕盖着头,筱桐看不见都是些什么人。只能看到厅内那很多双脚在眼前晃悠。但是不用想,她也能大概猜测到厅内站的那些人的身份,无非也就是卫嫣然的爹娘哥哥妹妹及卫王的众多夫人和小妾。
正文第三十一章
卫郸看着盖着红盖头进入大厅的卫嫣然,见她如此听话,似是有些感到不可思议。眼神转而看着随后而来的红姨,无声询问她这是怎么一回事。
红姨会意,走上前来,“王爷,嫣然小姐一听说今天将要当上皇后娘娘,可是高兴得很,答应老奴今天一天都会乖乖听话的。”
原来如此,卫郸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嫣然只是心智退化,不然若是今天她在封后大典上闹上一闹,可真的是要让外人看笑话了。虽然把她嫁给司空烨,就已是把她推了出去,但卫王府的面子还是要顾及的。
“蕊儿,嫣然就要进宫了,你有没有什么话要与她说?”卫王转眼看向站在一旁的庞蕊儿。
庞蕊儿一听卫王与她说话,双眼立刻神采熠熠,连声应道:“有有,蕊儿有话与嫣然说。”
这个蕊儿的声音,仔细听起来约有三十岁左右。筱桐暗中分析,估计这个叫蕊儿的女人就是卫嫣然的亲娘了吧。但是一听得她如此积极的回复,筱桐心下登时鄙夷万分。这个女人倒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表现的机会。
自卫嫣然撞头到后来变“傻”,她一次都没有看过她。现在却只因卫王一句话,她就立刻化身为关爱女儿的好娘亲。还真是一个贪幕虚荣的女人,也难怪卫王不再宠幸于她。哼!自己今天若是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当真以为卫嫣然有多稀罕她这个娘!
女人说着话,来到卫嫣然的面前,嘴上说着关心的话,眼底的嫌弃之色却是不减。“嫣然啊,你今天就要嫁进宫里做皇后了,以后可要乖乖听话啊,不要忘记娘哦。这几年娘身体也不好,对你关心甚少,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筱桐听着女人的话,即算是盖头蒙住了眼睛,她仍然感觉得到说话之人全无半分真心。耐心地待女人说完话,筱桐才开了口:“娘?我有娘吗?为什么我不记得了?你是谁?这位‘老’夫人,嫣然今天可是要做皇后了,她们说,皇后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女人。我讨厌你,你不要跟我说话,不然我就让人切断你的舌头!”
庞蕊儿闻言,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竟是楞在那处。印象中嫣然是很柔弱的女子,可是这个傻子,竟然敢说她讨厌自己,还要切自己的舌头?
而原本沉寂的大厅之内,也因筱桐这一番话突然嘈杂了起来。
“嫣然,不得无礼。”卫王亦从未见过这样的嫣然,心里一时复杂万分。
嫣然却继续装傻,“我是皇后我怕谁?”
卫王一听,怒气直升,刚想训斥她一番,却突然想到,嫣然已然傻了,自己又何需跟一个傻子较劲?慢慢压下心中的怒火,卫王只余无奈地叹息,“罢了罢了。”
恰巧这时,大厅之外,宫里派来接人的陈公公大声叫道:“吉时已到,请皇后娘娘上轿。”
于是,在喜娘和环儿的陪伴下,筱桐缓步走出卫王府。在这整个过程中,王府的其他人也只是看着,没有其他人再与她说话。她也知道,卫嫣然在这诺大的王府之内,也不过是个多余之人。只是没想到,府里的人竟是连客气两句都嫌多余。也许是嫌弃自己是个傻子吧。她自嘲一笑,进到皇宫之后,不知自己将会面临的是怎样的处境。
未国皇后的加封典礼不似平常百姓家的嫁取,过程也极为复杂。
首先,便是巡游,说是喜轿,实际上是由两匹千里白马拉着一辆极为奢华的马车,宽大的马车上,两旁的窗户是由紫檀木雕刻而成的镂空花簇,围在路旁的路人可以从这镂空的车窗中看到轿内之人。
是以,一大早,街道的两旁已是被围观者挤得水泄不通。人人都想看看这个传说中已变为傻子还被封为皇后的女子。可惜的是,当冗长的队伍从群众面前走过之时,人们看到的只是一个盖着红色盖头的女子,还有极少数的人依稀可以看到盖头被风吹起时,车内女子露出的那一小截白皙无暇的颈项。
也因此,第二日便有流言传出,卫家长女貌若天仙,无人能及,昏庸皇帝为美色所惑,即便是个傻子也要将之封为皇后。当然,这都是后话。
轿撵围绕京城环游一周,而后由正门入宫,停在勤政殿前的广场上,喜娘将卫嫣然扶下,转手交给已等候在旁的司空烨。但当她看到司空烨那冷得骇人的俊脸之时,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暗道:原来传说中的昏君长得是这副模样。
接下来的仪式,司空烨牵着筱桐的手,一步一步,拾级而上,在勤政殿前,司空烨递给她三根香,拉着她一起朝拜天地神灵。
随后又步入勤政殿,宣读圣旨,接受百官朝拜。待一切仪式完毕,已是华灯初上时。
未国自古以来便有规定,帝后大婚之日,二人需同宿于皇帝的寝宫。是以,筱桐在仪式完毕之后,便被直接送到司空烨的寝宫之内。
环儿也是跟在其后一同进去。
筱桐坐在那宽大的龙床之上,右手轻轻地打了一个响指。环儿便立刻会意,让候在宫里的宫女和太监全部退了出去。理由是皇后娘娘不喜欢屋内人多,不然便要犯傻。
众人一听,自是急急退出。
其实,这是筱桐与环儿事先商量好的,要演戏,自然要有一番布置,无论是自身形象还是道具,当然要一一备齐不是?这么多人在旁边看着,当然什么都不能做了。所以,只好将这些宫女太监全部赶出殿外才方便行事。
因此,当司空烨在前殿假装酒醉来到龙清殿之时,眼见龙清殿门口站了许多宫女太监,他不得不心生疑窦,拉过一个小太监,仔细询问一番缘由,司空烨心下冷哼,卫嫣然,你到底是不是傻子,别妄想能够逃过朕的眼睛!
想到这里,他双手用力,推门而入。
然而,当他将龙清殿内的状况看仔细之后,即便是冷静如司空烨,也不免眉头紧蹙,嘴角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