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法力尽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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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明稳稳接了严长律落地,毫发无伤。

鬼门关前走一趟,严长律看着长明,内心的最後一丝疑虑也散去,就算她是来历不明的妖怪、或者她接近自己别有目的,甚至是取他x命,拿去便是。

他不再揣度她到底是谁。

就在他暗下这个决心的时候,长明突然脚步一个踉跄,他立刻伸手扶住她。「你怎麽了!」

「可能、被惩罚了吧?」长明也不是很肯定,但她感觉落地後,身t内充盈的力量一瞬间被ch0u乾,瞬间天旋地转的。

「惩罚?」什麽意思?严长律脑子动的很快,问道:「因为救了我?」

「大概吧,看来不能带你咻的上去了。」长明望了望山上有些歉意的说,身t变得很沉她倒没有在意。

「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真的没有事吗?」严长律有些生气了。长明在他心理几乎已是无所不能的了,这样的她为了救他气力全失,竟然还在替别人想。

「没事没事,就救了你一人不会罚的太重吧,倒是这下失了仙术,突然觉得好冷。」b起担心,更多的是新鲜,她从未t验过的。

「天快黑了,看来我们今天是走不出这里,你穿的也单薄,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捡些柴火。」

「好。」

「别乱走,我很快回来。」他不放心的又交待了一声。

「行了,快去吧。」长明已经找块大石头坐下了,挥了挥手示意他快去不用担心。

严长律去了之後,长明慢慢的感觉到饿,有仙法护t时她根本不知饥饿是什麽感觉,现在又冷又饿的她又想起了往事。

上辈子长律家乡连年天灾粮食欠收,很快的就演变成各地小规模的暴乱,官府第一个遭殃,官员被起义的农民杀了,官粮被打开哄抢。长律的父母都在动乱中丧命,他流落街头,有一餐没一餐的,饿了几天两眼昏花时,开始留意起每个来来去去的人,趁人不备时偷了一个馒头。

她就是在那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的,严厉又痛心的看着他说:「长律,你可还记得我说过的话,长律己身,可你竟然动了恶念偷东西,我对你很是失望。」

勿以恶小而为之。

若由此滋生恶念成魔,以前的辛苦不都白费了!凡人简直是太软弱了,不过是饿了两天就动了恶念!

长律立刻就意识到她是梦中的仙人,赐名给他又鼓励他的仙人,当场又羞又愧眼泪流了下来,觉得自己不配她对自己的期望。「我错了、是我错了……」

看他样子实在可怜,长明又觉得对方只是个孩子遭逢巨变,自己这话太心急、说得太重了,她放松了神情温声道:「知错能改便好。」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想想。」

她放出了神识,看了看临近几个县城状况,最後发现了一个还不错的去处,岳城不但没有演变成动乱,城主还在城外施粥,也组织健壮的年轻男子加入防卫队,已是一gu不容小觑的势力了。

长律年纪是小了一点,但识字又会武,没有问题。长明向长律说了自己的规画,他听着听着彷佛看到希望双眼放出了光芒。

「从这里到岳城还得走上一天,吃了这个馒头应该可以坚持住,我陪着你,好吗。」她怕路上又生什麽变故,於是决定带着他走。

「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没有放弃我……我一定一定会记得,要当一个好人,要时时告诫自己。」

「好了,傻孩子,记住就好。」看着他这样,她生出了好多不舍,陪他走的那一天一夜的路,是她现身最久的一次,只因为那时候她根本没有想过要动用法术。

原来,饥饿是这样的感觉。

自己根本都不知道失去父母、失去庇佑是什麽感觉、不知道又冷又饿是什麽感觉,对着这麽小的一个孩子说了那麽严厉的话,愈想愈是懊悔,阵阵冷风刮过她的皮肤,她把身t缩在一团,不知不觉竟流泪了。

严长律扛着柴回来,还连带抓了一条蛇,那时候长明已经整理好情绪,远远的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儿,盯着湖面若有所思,就像她一直给他的感觉一样,遥远而不可及的。

就算她很亲切的和他说些什麽,那种无法跨过的距离始终存在,因为她的强大让他产生的敬畏。

而长明眼角余光发现了他,毫无隔阂的转头过来对他灿笑,喊道:「你回来了!」

那个回眸那个笑容那一瞬间,柔软而又温暖的感觉充满他的内心,肩上的柴不再沉重,他们之间就像是普通人一样、在野外遇难了彼此依靠,是很多年以後,他还会常常想起的瞬间。

「你还冷吗?升火以後,会感觉好一点。」他放下柴火,先关心她。

「愈来愈冷了呢。」她又搓了搓双臂,但坐着等不是她的个x,不去林子里是怕他还要额外照顾她反而是负累,堆堆柴火她可以的吧,她跃跃yu试道:「我也来帮忙,要做什麽?」

「我先升火,那你先把这些木柴架起来,围着堆起来,注意保留空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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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这样?」她凭着想像开始了这个任务。

「再松一点,大圈一点。」严长律很好脾气的频频回头指点,其实他自己升了火再来架可能还快一点,但并没有打扰她的兴致。

「哎呀,好难。」照着他指示想做大一些、然後就塌了。

严长律只是笑,看着她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也有很多不擅长的事。

任由她胡乱的堆,他也不纠正,好脾气的在一旁补救,最後火堆倒也有模有样。

「没办法,我以前总是生病在家,没怎麽出门,第一次这样应该算是很有天份了。」长明拍了拍手上的尘,在火堆旁坐下,也顺便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说完又觉得自己这个人设有些牵强,心虚的笑了笑。

严长律跟着笑了没有揭穿她什麽,一开始觉得这些说辞荒谬到他不理解,现在听来却有一种别样的可ai,属於她的,强大而又不拘小节还有一份贴心在里面。

既然她本意是希望他觉得她是个普通人,那他就这样想吧。

「饿了吗?我摘了些果子,不知道酸不酸,你试试,这些还要一阵子。」严长律掏出了一小把红红的小果实递给她,然後才开始处理蛇。

「谢谢你。」长明接过来慢慢吃着。

「好吃吗?」

「嗯,特别好吃,酸酸甜甜的。」

严长律俐落的处理了蛇r0u,架在火堆旁烤的喷香,长明看着这一切眼神满是欣赏,这些人间事她哪样都不会,以前倒不觉得有什麽,但她现在需要这些,看起来就不一样了,自己是不是也该学着点?

如果说,将来哪天真的法术尽失变成一个普通人,这样的日子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会持续到很久很久以後该怎麽过日子。这是天道对她g预人间事的警告,也给了她认真去想的机会,t会到虚仁大人说的最严重的後果,去想值不值得。

「严长律,掉下山谷那一刻,你怎麽没有问我到底是谁?你不怕我是妖怪了?」她突然问。

「我有这样想吗?」严长律苦笑。

「绝对有的吧,都写在脸上了。」

「我很感激你救了我,b起追问着你是谁,我想我应该尊重你,不管你想不想说、不管你有什麽目的,我都接受。」严长律说的很平实。

眼前跳动的火光、烤的油香四溢的r0u串和那个平安无事的人,她内心平静而温暖,千年的寻找就是为了这样的一刻吧。

两个人隔天一早延着山谷溪流走了很久,刚走到有人的小村落,就遇见了严长律的其它手下们,在向村民探听附近地型、怎麽进山谷,见严长律平安无事还自己走出来简直是太惊讶了。

找了个藉口,一切都是幸运,被藤蔓枝条拦住了,没有直接摔si。

众人又望向本不该在这的宋二小姐长明。

「我…就是…去山林里想透透气、想采点什麽药草结果就迷路了,刚巧听见了严校尉摔下来的声响,赶紧过去看看,幸亏没事。」又找了个很烂的藉口,她可是一直尽心尽力的当个普通人的阿。

严校尉的手下们倒没有深究合不合理,直呼这份幸运和缘份的神奇。

回家时严校尉亲自把长明送到家,宋大哥简直快急si了,粮行都没去,派了一堆人挨家挨户问消息,自己在屋里团团转一向看向外面、看谁会回来递消息,见她平安无事归来总算是松了口气。

长明又把这套烂说辞对大哥解释了一遍,她长年身t不好…去采药还说的过去吧?

其实不是说不说的过去的问题,宋家大哥大嫂从接收到她的暗示她是二小姐以来,一直对她的话就有一种天然的信任和接纳,也许是潜意识心疼那个从来只有在病床上度过的妹妹吧,就想让她能自由点很是宽容。

「这……平安无事归来是好,但这孤男寡nv的过了一夜,严校尉是不是该给个交代?」大哥表示。

「大哥…你明知道我情况…」没料到大哥会提这事,长明瞪大了眼,别说她没这心思,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二小姐不能生育什麽的,是丰城人尽皆知的事阿!

「长明,你进去整理整理休息休息,这事我跟严校尉谈就好。」

「行吧,我去休息,严校尉谢谢你护送我回来。」又看了眼一脸严肃的严长律,长明还偷偷笑了。除si以外无大事,为难为难严长律也觉得挺有趣的,至少等等能少为难点自己吧,就不打扰大哥了。

留下的严长律满脸纠结,宋长明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因家境贫寒才从军,每月俸禄大半都拿回去养家了,上有母下有弟妹成群,认真来说他觉得自己是完全配不上二小姐的,也完全不会会错意觉得她救他就是想要他娶她。

所以完全没有朝这个方向想过。

但若认真朝这个方向一想的话,忍不住脑中就先浮现了昨天扛着柴回来,看见她灿笑的神情。

就算如此,他还是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可以对她负责。

那场谈话谈的如何长明不知晓,反正看起来是暂时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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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事了。这次法术全失过了三天才完全恢复,经历过之後对人又有了新的t会,会冷会饿会困会痛,所以大家才这麽努力的活着吧。

回复了法术真的是太神清气爽了,想到这三天严长律天天上门关切她,神情说多担忧就多担忧、说多自责就多自责,她放开了神识,一瞬间感知道他的位置、他一个人,就出现在他面前了。

「严长律,我好了,特别来跟你说声,这下你放心了吧。」长明又是那个笑眯眯的样子。

严长律差点没被吓si,但不是因为她突然出现,他谴责道:「二小姐!」

「怎麽啦?」在生气?她看了看自己哪里都好呀。

「我想看到你一直好好的,切莫再为我随意让自己置身危险了。」

「这一点点还是能用的。」她向他保证。

「帮我挑砂子的事也是、刘校尉眼睛进砂子的事该不会也是、这麽说来还有山贼的事,我真的很感激你,但是事此後万万不能再做了。」仔细一回想,她根本是随意过了头。

「好~你别c这个心了,我相信你可以,我会顾好我自己。」她笑着一口应下。一开始没管後果确实是随意出手了些,现在她很谨慎好不好,他中箭了她都没出手呀!

「我陪你走回去吧。」他怕他眼睛一没看见,她就又咻的一声变回去了。

如果凡事是有代价的,他不希望自己能活的好是因为她替他承受代价。

剿匪回来以後,严长律一直很忙。

他是个谨慎的人,当即怀疑山贼和他玉石俱焚,刘校尉看他不顺眼要他x命或有关连,事情不单纯。於是开始清点刘校尉的帐,帐上竟整整少了将近一年的军饷,再往上呈报,将军大为震怒直接命他暗中彻查。

他把所有山贼全都审了一遍,刘校尉负责和山贼们接头,军粮在这几年间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出去盗卖,帐上短少的银两就苛扣si伤将士们的抚恤银,查到此处他愤怒了,想到战场上伤亡的同袍们的家人处境会如何艰难,这些人欺他们势单力薄,简直不可饶恕。

然而那些钱财流向没有人知道,刘校尉家翻遍了也没有帐本,已经把山贼所提及姓名的人一个不漏的调查了,仍是没什麽线索。

「严校尉,这个月的帐本。」她们粮行和军营多有往来,每个月对帐一次,原来她是没有必要亲自跑一趟的,但每次来了严长律就紧张兮兮的要陪她走回去,她想着他出去走走放松一下也不是坏事。

就勉为其难的陪他走走吧,她可是成仙千年以来都没走过那麽多路!

「唉你,你等我一会儿,我等等送你回去。」管不动她用法律来,总能盯着她走回去!严长律无奈之余也能这样了。

「你不怕我看到你们机密!」长明取笑道。

「哪有什麽能瞒过二小姐的。」严长律倒是真的全然不避讳她。

「那是,那你怎麽不问我帐本在哪?」

「不许去查。」严长律立刻就抬头严肃吩咐。

「知道知道,我也想多活几年呢。」长明笑笑。内心却想着,阿好麻烦阿,看来还得悄悄的递到他手上呢。

想想当初和虚仁辩了半天,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拿到帐本的呢,拿到了又苦於送不出去,人生好难。

「长明大人,这查不查到的又无关x命,你何必要cha手?」虚仁大人道。

「怎麽会无关x命,他查这件事,多少人想要他x命,看看刘校尉和那山贼,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阿,我没介入的话早si一百次了。」

「就是因为这样,现在你g涉他人生的天罚会愈加明显,更需慎重呀!」

「一天不破案他就一天x命垂危,既然我反正是要保住他x命的,早点破案也省得提心吊胆!」长明想着,早罚晚罚都是罚,反正最後ga0到x命关头还是要出手,不如早早出手!

太有道理了!

「唉,说不过你。」

辩赢了虚仁她火速就把刘校尉宅子里外扫描个遍,其实刘校票家早就被严长律翻遍了,果真是没有,但她在刘校尉妻子娘家找着了,严长律怕打草惊蛇是悄悄行事,没办法大张旗鼓谁都查,就算怀疑也没办法行事。

何况那帐本看来是连刘校尉妻子都不知晓,就算怎麽盯着他妻子,也看不出所以然。

他们一边走回去粮行,长明又把话题引回来。

「对了,既然你在找帐本,我前些天问了问我大哥,如果有这麽个秘密帐本他会想藏哪。」

「哪?」他也就是顺着接话,又想起了被他翻找了几百次的刘宅,还有哪里他们想漏了?

「厨房的砖瓦吧,常年燻烧,就算有移动痕迹,也不容易看出来差别,你要不要再把每砖每瓦翻看看?」她话一说完立刻眼前一黑,果然!天道这是盯上她了,找帐本没事,透露就不行了。

她找到了以後,可是想了很久,才想到这麽个自然而然让严长律找到的方法的呀!

「宋长明!!」严长律赶紧伸手稳住她身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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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情况还有哪里不明白,简直就要气炸了!

「我只是突然脚下一滑,你太紧张了吧。」有了上次经验,长明很快的适应了凡人之躯,回过神来震震有词辩道。

「那你现在立刻消失在我眼前?」严长律挑了挑眉,看着长明一动不动,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然後长明败下阵来。

「好像是、出了点问题……」长明尴尬笑。

他暗叹道,演的真好,差点都要信了,严长律没说什麽,等着她接着解释。

「你这样做我应该开心吗?我身为一个男子不能保护对方就罢,处处受到你保护,而且还是伤害自己在帮助我,这样我能开心吗?」他很认真道,好像不好好表明态度,就会一直这样下去。

明明连为什麽帮他的理由都说不清楚的,却彷佛可以豁出生命。

长明认真想了想,的确是不能,她摇了摇头道:「是我错了。」

她明白他生气的缘由了,自己的行为让他感觉很有负担和歉疚感,一个人若利用了别人还沾沾自喜,那品x也非她所能接受。那不行,她不想让他背负什麽,她就想他开心平安的过完这一世的,看来除了虚仁所说的天道惩罚之余,更需要考虑的是人的感受。

「我不知道你这次是不是又随口答应了我,转头又我行我素。」严长律有些无奈,毕竟他根本没有什麽手段阻止她做什麽。

「怎麽会,我真的知道错了!」她瞪大了双眼,她可是知错能改的神仙!

长明在心里很快的拟定了两个行动方向,一个是用人的方式来帮助他,不动到术法,适合的再请他帮些小忙,正常的人情往来没有问题。二是用更隐晦的方式帮他,真的要动用到术法时,那绝对是要悄悄的,不能急!

她这次就是太急了!就该等他再次去搜寻刘校尉家里时,再悄悄放上让他找到。

可以,没有问题。

「我信你一次。」见长明这麽认真保证的模样,严长律忍不住笑了,只是笑归笑,他仍然觉得自己需要再多做点什麽。

回程还顺便去了一趟刘校尉家,他家已被查封门口有士兵守着,不过看到是严长律便恭恭敬敬的开门了没有多问。

他们走到了厨房,严长律直接就问了:「哪里?」

讨厌!虽然她帮了点小忙是没错,需要这样明明摆摆的吗!长明一脸不情不愿的指了指她藏帐本的那块砖,在灶附近果然燻的焦黑,这原来大概是谁偷藏私房藏的地方吧,她借用了。

严长律顺着她的指示果然找到了帐本。他将帐本收入怀中,站起来十分郑重的向长明道谢:「谢谢二小姐。」

「也没什麽,真的只是一点小忙,你别放心上阿。」她有些不好意思。

「下次不许了。」他又再次强调。

「知道了。」真的很罗嗦阿。

正当长明以为此事就这麽揭过去了,没想到接着连续好几天,严长律不知道跟大哥说什麽,天天都来粮行帮忙搬粮,进进出出的。

「我也没什麽可以回报二小姐的了,只能做点t力活回报。」他是这麽说的。

那还不算,最气人的是这个:

「为了和二小姐一同受苦,二小姐一日没有恢复元气,我便一日不吃晚餐。」

他每天只吃了早餐,搬了一天的粮,饿到晚上却什麽也不吃,就这样脸se苍白的回去,怎麽说也说不听。她看了简直是又气又急又无可奈何,总算是切身t会到严长律拿她没办法的心情。

就这样过了五天,她恢复了法术一切才落幕,她第一时间就变到他面前,怒道:「行了吧、可以了吧,这下你满意了吗。」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严长律只是又笑。

她深刻t验到绝不能鲁莽行事了。

刘校尉的帐本,指向了一个谁也没有想过的人,程义程校尉。

校尉也分三六九等,程校尉家世很好,姐姐还是王爷的侧妃,和他们这些因家贫参军从底下慢慢0爬上来的人有根本上的不同,他来这个边关吃苦本就有些不可思议,还打破大家的预期相当有能力,底下的士兵没有不喜欢他的。

看到这个名字,将军只是对严长律说他知道了,他会处理,然後这件事彷佛就划下了句点。

「将军。」总觉得这不是他预期中的反应,严长律忍不住多开口一句,表达他的一点也许是微不足道的异议。

刘校尉苛扣抚恤银子的事情,他不能就这样直接释怀。

「长律,这件事你做的很好,之後到我身边做事吧。」将军只是说。

「将军,属下不是这个意思。」严长律急忙澄清,他不是为了升迁什麽的这种事情,也没有威胁将军的意思。

「我知道。」相对他的紧张,将军很平静,反倒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紧张。「刘校尉贪了银子军粮g结山贼,也许都有程校尉在背後授意,但光凭这本帐是办不了他的,就算办得了他,那也是得罪了王爷。」

想到这一层,严长律也不敢再坚持,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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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的王爷对他们来说,是b天高的存在,他无权要求将军为底下的将士们得罪王爷,可是他的眼神明显的淡了一些。

「你还年轻,想把他绳之以法是好,但我为什麽不动他,你再多看看,你看多了再回答我。」将军拍了拍他的肩膀。

严长律被提拔到将军身边以後,和长明的交集没以前那麽多了,但她到军营办完事总还是会绕过去和他打声招呼,他也就还是维持原本习惯送她回去。

路上他们闲聊着,长明也就问起了帐本後续,在那之後好像已经过了两三个月,并没有感觉军营有出大事的氛围。严长律也没瞒她,如实的把和将军的对话内容大致和她说了。

「嗯…那你看出什麽了吗?」

严长律摇了摇头,慢慢说起这阵子的观察:「程校尉人很好,和想像的不一样,会亲切的问你从哪里来,家里有哪些人,甚至还关心我成亲了没有,我听说他对身边的手下也是这样,没有什麽架子。」

「是吗,的确和想像不一样,那那些被苛扣银子的人呢?也觉得程校尉人很好吗?」她也读了些人间的话本,贪官都写的很坏呀!

「嗯,我问了些人,这才知道程校尉给很多人找了活做,受伤不能再上战场、也无法巡逻修筑城墙的那些人,写字、缝补、煮饭,只要还有事能做,他都会给他们安排。」这件事也大大出乎他意料,大家都感激的很,觉得程校尉是大好人,所以…银子被苛刻的事,他也就没有说了。

「阿……那可真是…」

「有些si去的同袍在营里还有其它兄弟的,我也去打听了,程校尉逢年过节会多发一份米和油,让他们可以捎回家去。」

「他会不会是心虚才做这麽多好事阿,他可是先贪了银子再做好人,那也称不上是好人!」长明决定站在严长律这边,不能被拉走。

「是阿、所以我也还是不理解。」

长明回到家,正巧看到大哥,上下看了看,她和严长律是想不出来什麽来了,宋家大哥怎麽看都是个世故的商人,也许能有什麽看法,但是就这麽说出来了妥当吗?这事算不算机密呀。

算了,大不了消除记忆!

「你看什麽?有话问我?」被长明端详了好久,大哥忍不住问。

「大哥,我问你个事,但你得先答应我不能说出去,也不许找别人商量。」

「你尽管说吧,我难道会害你。」

於是她又把事情和严长律的观察和大哥说了一遍,大哥听完笑了,「我也听说过一件事,与程校尉有关。」

「什麽事?」

「自从程校尉来了这边关以後,粮商们再也不以次替好,送一些差一点的粮过来了,他可是个狠人。」

「来这里的第一年默不做声,大家也没把他当回事,想着或许很快就吃不了苦回京城去了,没想到第二年回京告状,说这边关柴米油盐到军队装备全都至极,把一堆人从中谋利的事都给掀了,牵连了不知多少人。」

「那他自己也不是贪了!」长明皱眉。

「是阿,看样子是他一家独大了,但是既然谁来都得贪,我倒宁愿是程校尉在那个位置上。」

人间果然复杂阿,这在她听来是歪理!但不妨碍她立刻去找严长律分享。

严长律一个人走回军营,走到半路,长明就这样蹦的一声出现在他面前,掩饰不住激动之情的跟他说:「我知道了!!」

他有些无奈但又忍不住笑,於是他和长明又一起走回粮行,这来来回回的喔……

「人类好像总是在战争。」长明看着人间的厮杀不禁感慨。

自从长律被调到将军身边之後,上战场的机会大大提升,外族的sao扰也变得频繁,三天两头的就有村子被劫掠,本来还有些兴盛的关外贸易,渐渐都停滞了,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到天上找虚仁一起看战场。

「这麽说来,上辈子也是从军了。」虚仁看多了人间各种起落,并不会为了这些事多动一下眉毛,他只是想起了往事。

「嗯,我还特别下去提醒了他,莫失初心、莫忘初衷,就是怕他在战场上杀的迷失自我会入魔。」说着说着她情绪突然就低落,并不是因为他没做到,相反他做的很好,上辈子他的军队素有仁义之师的美名。

「长明大人,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他听出她的话外之音安慰道,她在责怪自己,但平心而论这事情就算在自己手上,也不能保证会处理的更好。

虽然他掌管人间司,但他极少cha手g预个别人类的命运方向。

长明没有被安慰到,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我在找他的这千年,不断的回忆和他短暂相处的一切,从来都是我单方面的在要求他,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什麽,他那麽努力,我却从来没有给过他一个肯定。」

愈是这样想,各种悔恨之心就塞满了脑子变成了一种执念,找到他、帮助他,尽自己全部所能。

「本来就不必做什麽,开始有期望就已经太多了。」

天帝的本意约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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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放任和观察,成魔便杀不成魔便视作平凡众人,但他们都是以己度人,并没有考虑到提出这个要求的长明,会把这个当自己的责任揽在身上,她做的够多了。

「你说的没错,是太多了,不该让他承受那些责任的,事情既已发生无法挽回,能做的只有现在而已。」长明盯着战场的变化,突然就出手改变了飞箭的方向。

虚仁大人看着长明一阵无语,完全朝一个反方向解读了呀。

基於一段同袍之情,他会希望长明能想开一点,现在的严长律很好不需要再做什麽,但同时他也知道能劝的有限,毕竟没有谁可以替别人决定怎样是好,他不会g涉人,也不会g涉神。

「我该回去了,打扰了,虚仁大人。」见战事告一段落,长明也就告辞了。

若不是长明最後那一个出手,严长律和将军恐怕要交代在战场上了。本来和那小部族是约定要谈怎麽联手,没想到将军带着少少人马去谈却是中了埋伏,那部落早被关外鲜于氏控制住,一切都只是y谋诡计。

严长律个x谨慎,最开始谈合作时他就处处留心,他知道自己没有经验,也是突然被提拔到将军身边的,於是便也没有妄言。

那是会谈的那天,他擅自带一小队悄悄跟在後面,没想到果真是陷阱,当及带着有限人马杀进去把将军救出来,当他护着将军快马在前自己在後杀出营地的时候,几度被身後的箭矢擦过,他能做的也只有一心一意往前。

有那麽一瞬间,他却分神想到了长明。

自己绝不能出事!

自从那次去她家搬粮以後,长明没再n用法术帮他了,明明是这样没错的,但严长律说不上来为什麽,总觉得长明就在身边,不是他看见的而是感觉。

把将军救回来之後,他一直在疗养,肩上有些伤口深的都快见骨了,军医几日就过来帮他伤口换药一次,都称赞他伤口乾净复原的很好,他自己也觉得一日一日的jg神好多了。

这速度不免让他又起疑心。

他不知道的是,本来那只飞箭会s中马腿,马吃痛跌倒会把他甩下来,阻止这一切发生的长明,这几日都乖乖的在家当个凡人。

至於伤口复原,那是早在出发之时,长明就暗下的复原术像个护身符一样发挥作用,不可能整个战场就他一个人刀枪不入吧,所以她下的术不会让他和别人有什麽不同,会受伤会流血,只是能阻止伤口血流不止和感染坏si的情况发生。

毕竟,是要悄悄的帮助他!

自己真的是煞费苦心!

一边砍着柴一边在想不知道严长律状况怎麽样,他们至少还要五天的路程才会回到丰城,自己失了法术不能时时看着他,真的是让人苦恼,她每天都焦虑的不得了,於是便把柴房的柴全拉出来砍了。

说到做一个凡人,自己是有些天份在的!

失掉术法的时候,她都在好好的准备凡间生活技能,不管是砍柴挑水还是做饭算帐,现在可以说没有什麽可以难倒她的。

「长明大人这是决心要为一个凡人耗尽修为?」虚仁见她如此认真在做准备,感觉可不怎麽良好。

「也不是这麽说,但万一真的到了那地步,我总得有准备!」身为一个不务正业的战神,她可是知道什麽时候都要做足准备、做最坏打算的。「来的正好,你帮我看看他还好吗?」

「很好。」虚仁放出了神识感应严长律的状况。

「怎麽样的很好?他们到哪里了?附近可还有埋伏?」长明追问。

虚仁不想说话了。

「正好我要去山上拜佛,你陪我去吧,我们边走边说。」是呢,她虽然是神仙,但大哥大嫂说月初要拜,她也就帮着去拜,真是一个好相处的神仙是不是!

她和虚仁要上山的时候,忍不住看着入山的阶梯问道:「虚仁大人,你t会过当个凡人吗?」

「没有。」

「长明有个不情之请。」她说的毫不心虚。

「长明大人,你的不情之请可太多了。」他都说了一路严长律状况了!

长明只当没听见,说道:「你看这石阶绵延上去没觉得有什麽,但用一介凡人之躯上山可累人了,长明诚心邀请虚仁大人封了术法和我一起t验一回!这样你就能t会到凡人的工艺之美、和他们拜佛的心有多虔诚了。」只有她一个人累,太不公平了!

虚仁还真被说服了,两人一起走到山上的时候,路边有一对母nv在卖凉茶和小点心,她见两人满头大汗气喘虚虚,好心的递上两碗水说:「喝点水吧!不收钱的。」

「谢谢你阿。」长明和虚仁接过了水,一路上来後能立刻喝碗清凉的水,那真是全身都被滋润了。

他们还短暂的闲聊了一下,这位大婶的丈夫已去世,幸好还有一个儿子,所以家产不至於被族里抢去,但日子也过的很是辛苦,後来蒙佛祖庇佑总算是做了点小生意撑起了家计,於是月初总会在山上给每个过路人一碗水。

她们没有钱,能做的只有出力,但也是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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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乐观。

虽然长明有些胡闹,但虚仁掌管人间司千年,却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和人间那麽亲近,知道一个凡人的姓名,不是因为他是帝王或掌管一方,她们只是在某个角落努力的生活着。

这次失去法术的时间额外的长,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而且明显自己的能力不如从前了,自己还剩下多少任x而为的机会呢?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停留太久,她很快的放出神识,探到严长律的队伍已经快回到丰城了,剩一两天的路程而已。

明明可以等着就好,人都要回来了,她还是想第一时间亲眼看看他,虚仁大人总跟自己说了还好,到底是多好?

想到哪就做到哪,长明一瞬间出现在严长律休息的营帐,帐内一片漆黑她并不用担心被别人发现身影。帐内充满草药的苦味,严长律身上到处都包着固定伤口的布条、还敷着厚厚的药,他睡的并不安稳,眉间耸着微微在颤动。

她没有犹豫就伸出手覆在他身上,施术减缓他身上疼痛,术法像一阵阵和煦微风清新凉意由外至内让伤口慢慢得到舒缓,他的眉头也随之慢慢放松了。

她一边施法一边扫视他身上其它伤口,不经意目光瞥见脖颈处淡se胎记,眼神就此定住。疼吗?那时候。

往事历历在目,到了岳城後长律加入了自卫队,後来甚至机缘巧合救了岳城当家少主,也是很快被提拔到少主身边重用,那时逢乱世,少主决定起兵前甚至和长律以及另一个少主从小的玩伴谢少,三个人结拜成义兄弟,少主最年长是大哥,严长律次之是二哥,三弟谢少也是岳城旺族。

她担心的是他在战场上会杀戳成魔,这一切没有发生,真正的魔是身边的妒嫉。

「大哥,我知道你纵着二哥,但现在可不是当年了,已明令皇城不可骑马不许携带刀械,二哥总不放在心上,多少人有微词不好当面讲。」那时岳少已称王,所有人都要尊称一声王上、陛下,只有私下里还以兄弟互称。

谢少从那时候开始便不停的在埋下疑心的种子。

「我说过二哥了,他说我们是兄弟,大哥没有在意这些。」

岳王起先的确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我还是信的过他的。」

「我知道,大哥宽和,我们就更该t谅你处境,若是人人以为自己跟着大哥打天下,便有什麽特权,其它人有样学样却不知掌握分寸,那便乱了不是。」

「你这话也有理,再帮我私下说说他吧。」

这麽一来二去滴水穿石的,总让谢少中间传话,两边慢慢有了闲隙。事情发生的那天是中秋,g0ng里办了盛大的宴会,岳王在宴席中突然道,要将妹妹永定公主许给自己义弟长律。

全部人看向长律都是一个羡慕和恭贺,长律面上倒是淡淡的。

公开赐婚便没有他说不的余地,此事早在个月前三弟就提前探过他口风,他私下和三弟说了他不想,三弟也是一脸为难,说他会去和岳王再说说看,最後却是这样突然在群臣面前宣布。

他内心有不悦,认定了岳王明知他不想,用这种方式让他无法推拒反驳。

「二哥似乎不太高兴?」见他态度冷淡,谢少便发难了,岳王也是紧盯着他的表态。

「能娶公主是我三生有幸。」虽然场面话说的滴水不露,但脸上确实没有喜se。

「对了,我听说二哥一直有个心上人,莫不是为了此事?」谢少此时也不演了,脱了兄弟情深假面具,一席话让所有人瞬间看向长律。

娶公主是无上荣耀,不开心是罪、有心上人更是大罪,怎麽可以让公主排在谁之後。

「喔,长律有心上人,本王怎麽从未听说?」

「没有的事。」长律立刻反驳。

「我听人说,二哥有块心上人模样的羊脂玉随身带着,时不时就会拿在手上轻抚,或就这样望着,可不能让永定公主带着这个疑心出嫁,二哥你还是解释清楚为好。」

「不是就不是,没有的事我如何解释?」长律脸上已有怒se。

「那这样,二哥把那玉像交出来,让我和陛下都看看,今日解释清楚,以後谁还拿这事出来嚼舌根,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长律很想一走了之,但他知道他不能,众人眼光都在他身上,拳几次捏紧又放开,最後虽然百般不情愿,仍是从怀里掏出了玉像交给了谢少。

那个玉像大约姆指大小,隐约是个nv子模样,没有明显的五官。那是他依记忆打造的长明,虽然明明见过她几次,甚至她陪着自己走了几天几夜到岳城,可他却怎麽也无法准确描述她的容貌。

她在他心里,是他唯一的信仰,支持着他走过这麽多年来各种风雨,一直相信她就在哪里看着他给他庇护,每当自己有迷惘或困惑,他就会拿出这个玉像来看,看着看着就有了力量。

自己是特别的人,所以能从一个快饿si路边的小子到今天封侯封相。

然而谢少接过玉像後,朝着他恶意一笑,便重重的把玉像摔在地上,说道:「这下子,二哥和永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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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都可免除疑心了。」

我.要.杀.了.你!

长律看着碎在地上的玉像目眦yu裂,只一瞬间众人便觉得周围气氛变了,有什麽看不见的东西围绕在长律周身,散发出一种强烈而凝重气息,像一只无形的手把所有人压的动弹不得。

长律拔出了剑,恨恨的看着谢少,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你、你、你……不要过来……」

逃,快点逃,他已经疯了!谢少脑中警铃大作,脚却一步也挪不了,只能看着长律扭曲的面孔带着恨意b近,然後挥剑刺向他x口。

「二弟!」在岳王的大喝,以及众人尖叫声中,长剑刺穿了谢少左x,顿时血如泉涌。

杀了谢少还不够,他环视了众人一圈。

你.们.都.该.si!

明明没有风,四周却彷佛有狂风的怒嚎,让在场所有人无不开始四处逃窜。

「给我拿下这个反贼!」岳王声音又急又气,明明和三弟说好,只是让他服个软,娶了公主以後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岂不好,没想到过场面会失控到这个地步。

岳王面前亲卫他站了一排,但不知怎麽着,长律随着他声音看过的眼神,还是看的他发颤,恨不得有谁立刻把他五花大绑,押在自己面前让他认错。

「住手。」

一个轻脆的声音从天而降,一名nv子出现在长律面前,随着她站定,一个弹指便有一道凌厉剑气往长律脖颈间飞去,瞬间血流如柱染红了他半侧身t,她的神情不悲不喜,看着面前的一切只是叹息,他终究是入魔了。

入魔便杀,不能任他为祸人间,她没有给他说一句话的时间直接出手,她已经用天下苍生的命赌过一次了,是她输了。

而长律从她出现开始,眼里的恨意就消散了,他倒下的时候,她飞过来接住了他,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悯。

他张口想说什麽,没有发出声音,但她看懂了。

"我可有让你失望?"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在他闭上眼前。

她放下了长律的屍身,有一种陌生的情绪悄然爬上她的心头。她是该护佑苍生的,但她看着现场所有人的眼光却无b的冷漠,你们值吗?

「长明大人,回来了。」虚仁大人的声音在她识海里响起。

於是她放下了那个疑问,消失在众人面前。

从人间回到天上以後,长明就一直在水镜前看着人间,看着後来的一切,在长律si後,岳王先是恨了他好多年,朝中谁也不许提起他的名字,连带永定公主都被岳王厌恶了,婚事无人敢提起。

然後又过了十多年,岳王突然开始怀念起长律的好,他救过他的命、他们结拜、他总是为他身先士卒,拿下一个又一个的城池,他从不问他要功名奖赏,沉默寡言却那麽可靠。

岳王想起了这一切後,像是补偿心态一样,又想起了永定公主,y是帮他们办了盛大婚礼,还让永定公主过继一个孩子,继承长律的爵位。

她看着这一切,只觉得无b荒谬。

「长律呀,是他们错了,你可有觉得安慰些?」喃喃自语的同时,她总会下意识的觉得长律也许根本不在意这些事。

我可有让你失望?

那句话每回想一次,她的心便慢慢的ch0u痛起来。

虚仁大人曾问她,找到他又如何,前生总总对他来说已烟消云散。她也说不上来,一开始盯着水镜只是想看看那些人的下场,看着看着执念就更深了,或许对他已经没有意义,对她而言却是唯一的机会解开心中的结。

原以为会有满腔的话想对他说,见了面才发现,她就想看到他好好的而已,不再受到什麽拘束、不再为了谁的期望而活着。那积累千年的遗憾情绪,随着日常生活、随着她每一次能帮上他什麽,一丝一丝散去。

收回了思绪不再胡思乱想,虽然他的营帐里是一片漆黑,但不影响长明识物,她伸长手覆在他肩头伤口上方不远处开始放出法术。突然她的手腕就被抓住,还没来得及做出什麽反应,严长律一个用力把她整个人拉的更近。

「欸!」她小声的惊呼,虽然还不至於跌在他身上,却也已经近到可以感受到对方呼x1气息。

「是你来了。」严长律的声音很低,只有他们两个听的见,嗓音却透露出他复杂的情绪ーー怕她来,又怕她不来。

受伤的前两天,他很担心她会不管不顾的出现在军营,每天提心吊胆的。过了几天她一直没有出现,却又失落了,他嘲笑着自己的矫情和自作多情,以为她就要时时刻刻关注着他的情况,发现他受了重伤就一定会莽撞的出现,然後不由分说的给他疗伤,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随着大军移动的脚步愈接近丰城,这复杂的情绪化作了思念,他很想她,想念她总是差劲的藉口,想念她爽朗不拘小节的样子,看到她彷佛自己也能跟着开心起来,身上伤口病痛什麽的烦恼都会不见。

当她朝他施法的第一时间,本来发痒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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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的伤口突然有gu清凉镇定感,他立刻就醒过来了,并且想都没有想就伸手抓住了她,也不管这样是不是「於礼不合」。

「你怎麽知道是我?说不定是刺客呢。」

「刺客还会帮我疗伤?」严长律忍着笑反问。

长明这才发觉自己问了个傻问题。

「我还以为你会说这不许那不许的呢。」她说的心虚,同时也觉有些奇怪,以为他会怪她乱用法术,却从中字里行间听出了他的期待,今天晚上的严长律是不是有些不同?

他无奈的笑了笑,「怎麽办呢,我是想这麽说,可是……」他停顿了一下,才说:「我很想你。」

两人本就靠的很近,她能感受到他x膛的起伏、快速跳动的脉膊、微微发烫的皮肤,和声音中那黏腻的化不开的情绪,气氛暧昧,她突然想起了大哥上次说的,孤男寡nv的,是不是该负责任。

在想什麽!

「胡说什麽。」她小声嗔道,掩饰自己的胡思乱想。「你就不怕我是什麽妖怪,专门在夜里x1人jg气的!」

「那你来吧。」严长律轻轻的笑了。

长明刹时脸颊飞红,感觉周围又热了几分,她後知後觉到,这该不会就是凡人所谓的七情六yu?

这一想法让她难得慌张了,长明匆匆找了个藉口:「我……出门的时候,好像忘记吹灭烛火了,我回去看看,你睡吧。」

然後直接就消失了。

独留长律在黑暗中苦笑,虽然他和宋大哥说好了,他会对长明负责,他也知道自己还不够资格,只能更加倍的努力了,他会抓住每个能表现的机会。但同时他也知道,对他们两个的关系,她从未往那个方向想去。

他没有想吓到她,但他希望她能知道自己对她的感觉。

可惜看不见她的表情,光只是用想像的,严长律心中就像吃了蜜糖一样,柔软甜蜜。

不知道长明是早预料了这天,还是因为没有後顾之忧所以那麽乱来,记得那是他们两一起上山的那天,两人都封了法术,走的气喘嘘嘘,长明突然停了脚步。

「虚仁大人。」长明看着虚仁yu言又止。

「长明大人,有话请直说。」虚仁对空翻了个白眼,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累,但这没有影响他脑袋运作,听这个发语词就一定不是什麽好事。

「如果有天我出了什麽事,我是说如果ーー你别这样看我。」长明顶着虚仁谴责眼光继续说道:「能不能劳烦大人帮我和他们说声,我是任务已了,飞升回天庭了。」

她想了一下,最差情况也许不是法力全失,而是不告而别,若真的发生什麽身不由己的情况,凡人多情,宋家大哥大嫂会担心、严长律也是会的吧?她不想让他们担心。

「长明大人,你可真是深谋远虑。」虚仁语带讽刺。他是真的很不能认同这种做最坏打算准备,而不是尽力避免最坏情况出现的行为。

「那就再麻烦虚仁大人了。」长明笑的心虚,毕竟她有求於人,可不是她强辩的时候。

没拒绝她就当是同意了!像是怕虚仁反悔似的,长明迈开了脚步一下就领先了好几阶,把虚仁甩在後头。

虚仁只得无奈的追在後面,要说当凡人,他可真的不如长明。

虚仁接住了昏迷的长明,好好的安置了後便前往宋家,答应了毕竟是答应了。

宋家已乱成一团,严长律突然跑去宋家找长明,宋大哥本觉得奇怪,但家里找一圈没有,一问之下才发现竟没有人说的出来她现在身在何处。最後一个看到她的是管家,说早上回来回报封城消息时,二小姐找他问过情况,那时还在家里。

於是大哥又派了家里人手出去找,严长律则在大厅里来回跺步。

虚仁直接现身在宋家大厅,他声音清冷、神情肃穆说道:「各位不必再寻,长明本是仙人,在人间任务已了现回天庭述职,特来告知。」

说完也不待他们反应或发问,身影便渐渐虚化。

「等等,你再多说一点!」严长律对着虚仁大喊,甚至跨了两步到他身边想抓住点什麽,却阻止不了他还是就这样消失了。

宋大哥和严长律两个人对望,都想确定这一切不是自己错觉,但看彼此表情就已经可以确定七八分,这是真的。

「他……他刚刚说了什麽?长明本是仙人……」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宋家大哥忽然就想起了自己二妹的名字,叫明珠,根本不是长明。

宋大哥心情有些复杂,但倒也不是被欺骗感觉,能和仙人当一次家人,再想起长明的率x和不拘小节,能被仙人选中有这样的缘份很幸运,只是可惜走的这样突然,最後一面都没见着。

严长律不同,他完全不能接受这番说辞,这一切彷佛在开他玩笑,昨天还到他营帐里和他说笑的人,今天连面都没有见上就不辞而别,而且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永别!这怎麽可能?!

他把虚仁的话反覆在脑中咀嚼,总觉得是在避重就轻,到底是什麽任务?为什麽走的竟如此匆忙,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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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别人来替她传话!怎麽听起来像一种敷衍的安慰,好b她往日那些随意找的藉口。

但不管怎麽不甘心,他也无法改善什麽,甚至没办法找谁要个说法,严长律几次捏几了拳头又放开,最终也只能暂时无力的接受现实。

告别了宋家大哥回到军营,副将军和程义已经被下狱。

将军一进城就命人将副将军和程义拿下候审,不管是通敌还是单纯的处事无能,差点害si千人军队都是不可饶恕的。

严长律本来和程义就有些过去恩怨,便把全部心思投入在办这个案子里,最终确认程义与鲜于氏g结,不只是程义和副将军被斩首,甚至牵连到京城里的王爷,皇帝认了王爷有谋反之心,但念在兄弟之情只是夺了爵位眨为庶人。

一整年的风风雨雨落幕,严长律官职又升了几阶,只是这一切对他来说,却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

原本争夺军功,是为了配得上她,如今,人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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