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蚂蚁,一夕之间,被收走了面包屑与清水,失去了赖以为生的依仗,只因为,在四月的中旬,那个和煦的午后,他自以为拥有着选择的权力,在面对胜券在握的张泽仁时,无比狂妄地,扬起了自己忤逆的触角。
于是,属于郁昌的那一块窄小逼仄的滩涂角落,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完全坍塌了。
某种意义上,他可爱的小妹妹,在庸俗不堪的大众群体之中,确实是优秀而突出的,甚至于,还具有着一些神奇的预知魔力。
譬如,三个月前,曾经让她羞恼不堪的那次错误猜测,到了如今,却一语成谶,以一种吊诡的方式,无比准确地,变为了铮然的现实。
是的,严谨地说,郁昌的确还没有失业。
公司人力部门十分忙碌,HR尚且还没有来找他谈话,所有的资料履历上,也仍然显示着“在职”的状态信息,他更不可能,递交任何与自掘坟墓无异的辞职信。
但是,只需要按照眼缘,随心所欲地,从科室里面,挑出那么一个或两个人选,询问那些几乎要忍不住幸灾乐祸的同事,他们身边,那个平素最为孤僻自大、傲慢不逊的年轻人,到底是犯了什么天大的祸事,不过一朝的光景,竟被一个冒上来的青瓜蛋子顶替了位置,抢走了全部的客户与地盘,沦落到一个三不管的地步,每日游离徘徊,形单影只,仿佛一尾苍白的幽灵的话,他们准会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乐不可支地大为嘲笑——
稍微用脑子想一想,这种事情,还能是为什么?
毕竟,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不出两个月,这个阴沉沉的讨厌鬼,大概就要被迫收拾那点细软,卷起自己的破烂铺盖,灰溜溜地滚回老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