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好像不难。”岂料这一分神就泄了气,身体骤然变沉,秃噜一下滑到底,粗糙的树皮险些把小兄弟磨短一寸。
“小心啊!”何须归在上头喊道。
他再次屏息凝神,这回一鼓作气爬到顶,小心翼翼地坐在树杈上后,才敢喘气,身子顿时又沉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而技能持续时间,取决于肺活量?
何须归讶异地瞪大双眼:“你何时学会了轻功?”
“刚才吧,大概。”
他握住厉行的手,说道:“你用心体会身体里的气,试着去引导它,让它从头顶到尾椎沿任督二脉周而往复循环,这就是一个小周天。当真气溢出,充满其他经脉,就是一个大周天。像我师父那种绝顶高手,呼吸之间就是大小周天。”
“我只能感受到肠子里的气,引导它的话,就成了屁。”
何须归扑哧一笑,更用力地握紧厉行的手摇晃:“你要认真感受。”
“能长生不老吗?”
“不能,我师父都有白发了,但大概能延年益寿。比如我师祖,活了一百二十岁。”
厉行讶异地挑眉:“的确是相当高寿了。吉尼斯世界纪录里,最长寿的好像是一百二十几岁吧。”
“我师祖练童子功,终生未娶,从没破功。”
“当了一百二十年的童男?我去,这真是我听过的最悲剧的事了。”他真心为这老爷子感到遗憾,接着按照何须归说的,确实能感到有股能量在体内四处流窜,不是屁。
但他只练过自由搏击,没刻意修习过什么。何须归认为他是个武学奇才,在练习自由搏击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就有了内力。在合适的环境里,自然就发挥出来了。
又告诉他:“内力如器,真气如水,器皿的容量决定了能装多少水。内力越深厚,真气越充足。你每天坚持练搏击,内功就会越来越强。真羡慕你,我的天赋就很一般。”
厉行抬手,捏了捏何须归略带失落的脸:“依我多年来看电视的经验,关门弟子都差不了,总会有奇遇。”啧,这个手感,好像棉花糖……仅仅是用指尖,几乎就能感受到甜蜜。
虽然脸上的肉被捏来揉去,但何须归并不反感,还很配合地一动不动。因为厉行的行为,显然是出于友谊和善意。他很缺少这些东西,故而加倍珍视。
那只手在他脸上流连片刻,就撤走了。而后,他发现手主人的耳廓微微泛红,表情似乎有些懊恼和自责。
“慎虚,厉哥,你怎么了?”
“哦,我只是又想到你师祖当了一百二十年童男,真替他惋惜。一百二十年……1.2个世纪啊。”
“无需惋惜,男女之事有什么意思?不如麻辣烫好。”
“嗯……没错!对了,你尽量别把慎虚和厉哥连起来叫,好吗?我一点也不肾虚。”
二人相视一笑,何须归孩子气地悠荡着双腿,发自肺腑地说道:“我好喜欢你啊,厉哥。”
厉行一怔,当然明白这是最朴素的那种喜欢,跟对待麻辣烫是一样的。他也跟着晃悠腿,不小心把鞋甩出去一只,转瞬间被茂密的枝叶吞没。
“谁?谁敢用鞋砸我?!”一道不友好的声音在树下响起,是林照。
他们对视一眼,先后下了树,厉行道歉后捡回鞋。林照面带愠色,但碍于这是伏龙寺的僧人,并没说什么。他转向何须归,扬起手中的信笺,挑眉道:“何师弟,我正寻你呢!风师兄托人捎信回来,你想不想看?”
“当然。”
“那你跟我比试一场,就由慎虚大师做个见证,你赢了,我就给你看信。上回措手不及,被你摔得瘸了半天。”林照把信交给厉行,寒光闪处长剑出鞘,挑衅地指向何须归。
后者轻哼一声算是应战,缓缓抽出剑来。
烈日之下剑芒刺目,都是开了刃的真家伙,不是公园里大爷大妈健身用的。厉行心里一紧,担心哥们儿吃亏,大声道:“停,不用大动干戈。”
随后开始照着信复述:“何施主,你师兄说,绿湖山庄很好,他和任掌门也很好,快回来了。天气炎热,他让你和林施主注意身体,多喝消暑的茶水,他还带了好吃的给你们。没了,就这些,别比了。”
目光落在落款,潇洒飘逸的字迹和名字:风晚山。原来,这个饱受爱戴的大师兄叫风晚山。
“你——”林照气结,大大地翻了个白眼。随后看向何须归:“你敢不敢跟我比?”
“有何不敢?”
银光闪过,剑招纵横,厉行感到身前微微一麻,被两道无形的剑气逼退半步。再抬头时,那两人已短兵相接,铮鸣之声撕破晴空。
他只好捏了把汗,像看电影似的目不转睛,担心何须归位于环中穴的罩门会被刺到,导致破功。又想,虽然臀部不好防御,但也极少有人会去攻击那里。
不得不说,江湖儿女过招,比街头斗殴和泼妇骂街更具观赏性。何须归身形轻巧灵动,如一只蓝色蝴蝶,浮夸的林照也颇有两下子。
数个回合后,林照突然从小腿处抽出一把匕首,长剑虚晃短刃实刺。何须归措手不及,用剑格挡,硬碰硬之下,佩剑当啷一声,竟从当中断裂!
这剑和师兄的是一对,他的心也跟着裂开了,眼角涌上酸意。来不及伤心,向后急退踢开匕首,抬眼却见林照的剑凌空劈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