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毓潼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墙上的两个小孔反射出一双眼睛。她认出这不是沈大娘的眼睛。方才的打砸声已经让她生疑,这双眼睛则无疑让她笃定了一件事情:这栋房子已经易主。
沈大娘还好吗?盛毓潼担心起来。今早,沈大娘不顾盛毓潼的劝阻,一定要出去看看。“我在这栋房子里待着都快闷死了,”沈大娘围上披巾,“我必须出去走走,否则我会死在这里。”
“外面都是士兵,你出去,碰上了,该怎么办?”
“你别担心,我一个老婆子反正也活不了几天了,”沈菊芳嘟囔,“我就出去走走,孙媳妇,你别担心。”
盛毓潼头疼起来:“我不是您孙媳妇,沈大娘,我已经结婚了。”
“结婚了可以再离啊,”沈菊芳嚷嚷道,“一定是这些天你厌烦我这个糟老婆子了。我必须出去走走,我一走,你一担心,准会答应嫁给我孙子。就这么说定了啊。”
盛毓潼眼看着沈大娘潇洒地走了出去。
“笃笃笃。”
盛毓潼毛骨悚然。这世上怎么还会有这种人?简直像头狡猾的狐狸。她颤抖着,隔着衣服抓起胸前的子弹,那是史薇送给她的子弹。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暗门,屏住呼吸,祈祷这个不速之客永远找不到进来的开关。
“什么都看不见。”
施青喃喃,她又伸手敲了敲墙壁,回音厚重,不像是中空的。“不对啊。”她说着,她动手掰了掰马头,马头不会动,上面的宝石差点让施青拔了下来。
“大概是我想太多了吧。”
施青自言自语,但她狐疑的目光还是没从小马的身上离开。
从联盟总部撤离三天后,史薇终于从勤务兵那里得到消息,一个差点令她一头栽倒在雪地里的消息。她狼狈地回到营地,自愿担当勤务兵一职的老爷子肖望在火堆上架起了一只搪瓷杯,搪瓷杯里的水咕嘟咕嘟直响。
肖望一看史薇死人般的脸色:“少将,怎么了?”
史薇坐在雪地里,她脱掉靴子,靴子里倒出了满满的雪。
“一个坏消息,”史薇深吸一口气,“有两个人走丢了……其中一个是,我的妻子。”
肖望用树枝取下搪瓷杯,史薇将就着在肖望的手里把热水喝了下去。喝完,她感觉身体暖和多了,理智也回来了些。
“可是战争还在继续,”肖望又抓起一捧雪放在杯子里,再架到火上,他眉飞色舞起来,“不过我可以替您为她祈祷。我的嘴跟开过光似的,说什么什么灵呐。”
史薇笑起来:“谢谢您,老人家,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这可不是好意啊,我的母亲是个巫师,我从她那里学到了不少咒语。”
“这第一捧雪,是我祝您的妻子平安,这第二捧雪,是我祝你们幸福。第三捧雪——”
肖望抓起雪地上的雪,直接塞进自己的嘴里,面不改色地嚼了嚼,咽了下去。
他看着史薇,郑重地、虔诚地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这第三捧雪,是告诉命运,所有你们年轻人将要历经的不幸,都由我这个老头子来承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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