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平城到北城坐火车要三天的时间,开车昼夜不停的赶路也要五天的时间,更何况一行人还要时不时停下来吃饭。
虽然,所有人都没什么胃口,但一日三餐,该停就停、绝不强行赶路。
烈日当头,碧空如洗。
八辆汽车停靠在一家饭店门口,看样子阵仗颇大。
夏楚依旧如往常一样端坐在后座上,脑袋斜靠在车窗上,望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发呆,脑海里回忆着与顾南川自认识以来地点点滴滴。
双手握着小巧地玻璃瓶,莹润地眼睛似是染了血一般,眼皮也红肿的厉害,苍白地小脸变得憔悴了许多。
就在这时,后车门打开、厉少霆坐了进来。
手中端着瓷白的碗盅,打开盅盖、用勺子舀了一勺碗盅里的‘四物汤’,凑到夏楚面前,温声劝说道,“夏楚,喝点儿汤吧。”
夏楚淡淡摇头,一行清泪忍不住从眼角滑落下来。
微抿红唇,不动声色擦掉,而后继续望着外面的行人发呆。
看着夏楚颓废的背影,厉少霆长叹口气,将勺子往碗盅里一放,颇为无奈道,“你已经两天不吃不喝了,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垮掉的。”
垂眸看了眼她手中的玻璃瓶,继续劝说道,“想想南川,你整日将他带在身上,他若是能感应到你这么颓废肯定会很伤心的。”
“我知道你很伤心,我也很伤心,所有人都很伤心,可伤心不是虐待自己的理由。”
“你听话些,即便是没有胃口、一日三餐也要吃饭,哪怕不是为了自己,为了让南川在九泉下安心。”
一句又一句劝慰的话传入耳中,可夏楚心中却平淡无比,激不起任何波澜。
看着窗外挽手含笑的情侣,情不自禁地问道,“厉先生,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糟。”
虽然他表面温淡有礼,心里肯定很嫌弃她的吧!
没想到夏楚会问这么一句,厉少霆剑眉微颦,谦润的眸子露出一丝不满,“为什么这么贬低自己?”
“夏楚,除了你自己,没人觉得你糟。”
“若是你真的像你所说的那么糟,爵铭为什么不舍得放弃你,南川又为什么那么爱你?”
“所以,你不要在这里自怨自艾了。”
将手中的碗盅往夏楚面前递了一下,再次劝说道,“你听话,将这碗汤喝了,温温胃,等晚上停下的时候再多吃点儿菜,不要这么颓丧了。”
“要知道,南川最看不得你这样了……”
垂眸看着递上来的碗盅,里面的‘四物汤’吸引了夏楚的视线,当归、川芎、白芍、熟地黄四味药材在上面飘荡着。
一阵恶心感蓦然涌出,夏楚不由得皱了皱眉。
察觉到夏楚的动作,厉少霆以为她嫌弃汤水,温声劝说道,“这个是秦医生特意交代的,你两天没有进食,需要有喝这个药膳养养胃。”
“嗯,”知道厉少霆的意思,夏楚淡淡点头,虽然没有胃口,依旧接过碗盅埋首喝了起来。
厉少霆说的对,顾南川头七未过,她这么糟践自己的身体,他一定会很伤心的。
汤汁入口,温而不燥、滋而不腻。
在没有喝汤的时候,夏楚还毫无饿意;可一口下肚,饥饿感瞬间袭来,夏楚迅速将整晚汤喝个精光。
见夏楚终于愿意进食了,厉少霆堪堪松了口长气。
可气息未定,就见夏楚将碗盅塞到自己手中,打开车门对外狂吐了起来。
厉少霆大惊失色,忙拍打着她的后背,“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呕吐完,夏楚将脑袋磕在座椅上,淡淡摇头,“我没事儿,就是突然有点儿恶心,也有点儿困。”
“困就睡会儿吧,”厉少霆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淡蓝色手绢,小心翼翼擦了擦夏楚的嘴角,“你先倚着睡会儿,我让人去给你拿个枕头。”
话音一落,立即打开车门下车,将夏楚那句‘不用’甩到身后。
透过车窗看着厉少霆急匆匆进入饭店的身影,夏楚心底一阵感动。
究其根本,顾南川的死都是因为她,可厉少霆不仅不怪罪她,还这么贴心的照顾她。
可他对她越好,她心底就越愧疚。
微叹口气,夏楚略略垂眸,双手紧攥着小巧的玻璃瓶缓缓阖上眼睛。
……
当厉少霆拿着枕头和毯子回来时,夏楚已经睡着了。
把枕头放在后座上,又轻手将她放倒,将毯子盖在她的身上;静看着她憔悴不堪地小脸,心疼不已。
已经连续两日了,不吃、不喝、也不睡,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走出心中的困境。
长叹口气,将夏楚脸上地一缕碎发抿在耳后,便轻手轻脚地关上车门,再次走进了饭店内。
等再次出来时,手中提着一个深棕色食盒,打开副驾驶座的门轻轻地坐了上去,静等着司机和军兵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