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唇轻轻开启,唐皎揉了两下脸,将紧咬的腮帮松开,笑着说:“谢谢你啊!”
“你,你有病吧!”
门“咔哒”一声响起,他们所在的屋子是个套间,医生和崔史媛男友的脚步声传了进来,在他们敲响房门时。
唐皎俯下身,爱怜地摸了摸崔史媛的发,在她耳边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真心实意的感谢。”
她冰凉的手指一路从她的头顶顺延而下,抚过她的脸颊,最后来到手指处,感受着所过之处崔史媛泛起的颤栗。
牵起她的手直视她,同她说,也是在同自己说,道:“你太小看张若靖了,他有的是办法翻身,想他死的人绝对会后悔的,我可怜的,你要接着后悔没能嫁给他了,我向你保证。”
她的手用起力来,“因为我会回国助他一臂之力的,做好贤内助。”
“你知道你哪配上不他吗?你不信他,只想利用他,我回国后要是发现他没事,那就只能假传消息的你迎接我的怒火,要是他有事,那些伤害他的人,一个都别想好。”
一根一根松开自己的手指,她重生后快要消磨殆尽的戾气被重新勾出,向崔史媛喷涌而去,眼里尽是死寂,“你们仿佛弄错了一件事,我唐皎啊,不是什么高贵名媛,也从来不是善男信女。”
她直起身那一刹那,房门被打开,四五人鱼贯而入,崔史媛已经怔愣在那无法回神,任由医生们为她诊治。
崔史媛的男朋友站在医生身后,对唐皎说:“你和媛媛的感情真好,还肯照顾生病的她,她还说你们不是朋友,你们华国人的友谊真让我看不懂。”
唐皎瞧着床上已经缓过劲,怒视自己的崔史媛说道:“我和她确实不是朋友,这辈子也不可能成为朋友了。”
说完,她无声的对崔史媛说了两个字,转身离开这个套房。
“谢谢!”
特意求男朋友出席公主的婚宴,就是想把张若靖要死的消息告诉唐皎,她一直认为唐皎就是为了张家的权势,才勾引上张若靖,和他在一起。
得知在张若靖身上什么都得不到,她会比她还不如,不得不游走在各路英国贵族之间,她还特意引了位英国贵族去她身边献殷勤,竟然被直接骂跑了。
想要看她惊慌失措、看她自乱阵脚、看她堕落,甚至后悔抢走原本属于她姻缘的崔史媛,一抬头,就见自己好不容易追到的男朋友追着唐皎出去了,整个肺都要气炸了。
走廊里,唐皎一直在暗中深呼吸,才没将挡住她路的人一脚踹开,维持着自己完美的笑容,“真是对不起,我想起自己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先走一步,今日实在不能同你一起探索文学。”
“真是太可惜了。”
在他说出下一句相邀的话前,唐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你的女朋友还在等你照料,我先行一步,我啊,也很想自己的未婚夫,自己未来的丈夫呢。”
真是归心似箭,想一个闪身就回到华国狠狠扇张若靖一个巴掌,这个混蛋!
被暗杀受伤竟然不告诉她。
提着裙摆她微微欠身,绕过他向前方走去,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明明没有奔跑,却能让人一眼就察觉到她的急切。
一楼,伊丽莎白和安东尼奥还在四处和人们交谈。
她停在楼梯旁,一刻都呆不下去了,在崔史媛面前还能维持住自己的冷静,
好友的婚礼她已经参加,剩下的晚宴有她没有她都不重要了。
随手招来一个侍者,她指指头戴精巧小王冠的伊丽莎白,交给他一方自己的手帕。
“稍后公主殿下累的时候将手帕给她,就说艾莉丝有特别紧急的事情要先走一步,回头跟她解释。”
从学校毕业后,她就搬出了宿舍楼,伊丽莎白想让她住在城堡里,被她拒绝了,自己在伦敦租了个安全的小房。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脱力般坐在了床上,嘴里一直在念叨,“没事的,相信他。”
直将自己洗脑了,她才鼓起劲来,先给自己订了一张船票,开始收拾行李。
伊丽莎白听说她要回国,甚至推迟了和安东尼奥的蜜月旅行,亲自将唐皎送上轮船。
临别之际,骄傲的公主殿下泪眼朦胧的不顾礼仪,上前拥住了唐皎,“小甜饼,你一定要给我写信,你告诉我的地址没有错吧?兴许我会去找你呢。”
唐皎也用力的回抱着伊丽莎白,“放心,我不会忘记你的,你可是我孩子的干妈。”
在安东尼奥的劝说下,伊丽莎白终于松开手,“张肯定会没事的,你不要着急。”
“嗯,我相信他。”纵然唐皎心有不舍,也不得不同他们分别,独自一人踏上回国的路。
这一次的轮船之旅,没有了张若靖的上下打点,也没有了张小艺在旁同她玩笑,全程安静。
她的行李非常多,尤其是手稿占据了绝大部分地方,还有给姆妈她们带回的礼物,收拾出了整整三个大箱子,要不是公主殿下派人将其拎上船,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小艺还要有半个月才能毕业回国,唐皎等不了,跟她说了一声就自己上了船。
她没将张若靖的事情告诉小艺,差点没能毕业让她压力颇大,她怕告诉她之后,她不能如常毕业。
体会到了家里人对她三缄其口的心情,更让她忍不住泪目。
窗外永远是一片无际的蓝色汪洋,偶尔有不知名的海鸟飞过,叫声尖锐刺耳。
紧张的心慢慢平复下来,等她从狭小的窗口看见陆地的时候,猛地站了起来。
和其他客人说说笑笑不同,她紧绷着一张小脸,只拎着带着钱财的贴身行李,其余的全让她雇佣船员送到了唐公馆。
踏上熟悉又陌生的故土,鼻尖围绕着梦里的味道,眼前的徽城,平凡中带着新兴起的繁荣。
不在如同离别时的海边小城,在《晋江文报》的大力发展下,徽城高速发展,非昔日所比。
短短两年间,竟让她觉得有一丝上海的影子。
招来一辆黄包车,她的心“砰砰砰”地要从胸腔中跳出来。
思乡会馆街道两旁的梧桐树,长得又高了许多,遮天蔽日,为这盛夏里带来凉意,远处的唐公馆在视野中越来越大。
站在家门口,她竟有些踟蹰了,拎着小皮箱不知所措。